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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他父亲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强行逼他背下了整个城防图。若是真的城破,他尚且可以从城防的薄弱处逃出去,直入钟山,隐入山林中保得一命。
这是父亲最后给他留的路子。
一想起已死的老父,陈康泰眼眶顿时发红,身体都颤抖起来。
“待我为父亲穿好寿衣,然后便将城防图画给你”。
杜含文终于露出了他来这里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赞道,“多谢小郎君”。
他此行就是为城防图来的,只要能够破开金陵外郭与内城,便是只围困皇宫都好。一则需要围困的地盘小了,二则那时候已然没有了百姓,秦承章就是真的孤家寡人了。
便是他对于陈康泰所谓的教导,也多是“怀柔”好叫陈康泰放下戒心罢了。
让人心甘情愿抖落出来的东西,总比威逼利诱弄出来的东西可信度更高一些。
只是这些话,陈康泰就没有必要得知了,杜含文平静的想。
陈康泰先脱下了陈广志身上的衣袍。那衣物沾着他父亲的血,衣衫不整的地下见人,父亲定是要不高兴的。
“可需要我帮忙?”
陈康泰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寻常人都视死人为晦气之事,若非亲人,哪肯沾手?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杜含文依然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他生的普普通通,也不过是寻常男子的身高,整个人丢在人堆里都认不出来。便连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都是平静的。
就好像见多了死人,早已不奇怪了。
“不必了”,陈康泰摇摇头,“这是我为人子的本分”。
他一丝不苟的为陈广志穿上寿衣,然后才招呼杜含文,“请稍侯”。
足足半个时辰后,杜含文拿到了两份新鲜出炉的简易版外城、内城城防图。
他借着陈家的纸笔,慢条斯理的复刻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陈康泰奇道,“杜先生还会绘图?”
图纸绘制跟丹青截然不同,前者讲究务实,后者讲究写意。
“出来当细作,总得学些东西”,杜含文老老实实的说道。
如无必要,他是绝不愿意骗人的。奈何在情搜科干活,不是骗人就是被人骗。
那还是骗人吧。
“现在当细作的,还要会这么多东西吗?”
陈康泰到底才十七岁,便是再怎么赌咒发狠,依然还留有部分少年心性。他还从未见过传说中的细作呢!
约摸是杜含文教导了他几句,陈康泰竟隐隐有些将杜含文视作自己人的意思。此刻心神松懈下来,更是好奇心勃发,连声问道,“杜先生,你们细作还要学些什么?”
杜含文一愣,慢吞吞道,“倒夜香”。
陈康泰差点跳起来,“倒、倒什么?”
“我在这条街上收了六七年的夜香了,陈小郎君平日里读书习武,忙碌得很,许是没见过我”。
“哦、哦哦”,陈康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嗯嗯啊啊了两声。
杜含文绘图的速度可比陈康泰快多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就临摹完了两幅图纸。
若不是笔墨未干,陈康泰自己都要分不出来哪幅图是他自己画的了。
“今日多谢小郎君了”,杜含文拱手一礼,将图纸一一叠好,或藏匿于胸口,或藏匿于袖间。
他藏好了才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日之事,唯你我二人知,望小郎君兀自珍重”。
“我不会说出去的!”
杜含文笑道,“若金陵城破,劳小郎君在家中等候,只要不出府门,别在大街上乱走动。自然性命无碍”。
陈康泰点点头,忍不住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入城?!”
杜含文但笑不语。
陈康泰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会告诉他的。可他心里焦灼难当,实在忍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我将城防图交给你们,你们攻破皇宫的那一日,可否让我来杀秦承章?”
杜含文笑道,“小郎君难道不想让秦承章的罪行公之于天下,让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