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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沈游下令射击的根本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的马。
马匹一倒,极速奔驰的人顺势从马匹上栽下来,被马践踏至死的就有几十人。紧接着又是一轮射击,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吴绶滚在地上,满身皆是尘土,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前冲。
“将军!走!”,庞大海在弹药和炮火声中喊的声嘶力竭,他和十几个亲兵一起,试图护卫着吴绶离开。
吴绶心知大局一定,自己这一万人怕是栽在这帮皂衣军手里了。让他不甘心的是,他们死了这么多人,皂衣军却依靠着火力压制,未曾折损一兵一将。
他牙关紧咬,一把提起身后的长弓,瞄准了一个皂衣军,挽弓搭箭,箭矢直直的飞射出去。
“砰!”
吴绶心下一寒,下意识卧倒试图闪避,然而弹药依然击中了他的右臂。
“将军!”,庞大海急的满头都是汗,他一样被流弹片射中伤了脸,咸咸的汗水滴在伤口,疼的他麻痒至极。
他蹲在地上,试图把吴绶背在背上,在十几名亲卫的护卫下调头往外冲,摆明了是要逃生。
只可惜来不及了。皂衣军们放弃了手中射空后的燧发枪,选择拿起钢刀冲杀。
一时间,仿佛漫山遍野都是穿着黑衣的将士。
顶着炮火冲上来的兵丁全是吴绶的嫡系部队,俱是经历过数场战役的悍勇将士。可在数轮射击过后,死伤无数后残留的兵丁基本战斗意志都被瓦解。
说白了,他们都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就看到同袍一茬接一茬的倒下。如果没有信念的支撑,再悍勇的人都被会击溃。
溃败一旦开始,就如同迅速扩大的脓包,蔓延至整支军队。而主将一旦倒下,军队溃败的速度更快了。事实上,炮火根本杀伤不了多少人,这支一万人的军队是亡于踩踏、恐慌……终于兵败如山倒。
吴绶被俘虏的时候甚至都无法相信自己怎么就输了呢!
“吴绶,该换药了”,新来的医科实习生一进营帐就开始点名。
这地方是雏山县的伤兵营。吴绶一醒过来就在此地。营帐极大,一营帐内有二十张床榻。上面躺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兵。
吴绶本以为自己的命运是死在战场上,可他活下来了,他又觉得自己即将被扔进牢里严刑拷打。偏偏如今好吃好喝的呆着伤兵营里,他就觉得敌人是想怀柔,好让他投降。可这都过了十几天了,也没人搭理他。
怎么说呢,吴绶的眼中充满了迷惑。
“你愣着干什么?!”,换药的实习医护白青木颇为不满的瞪了眼吴绶。
旁边年岁稍大一点的李雪梅伸手扯了扯身侧这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娘子。
白青木噘着嘴,即使医护课本上无数次强调过救俘虏的命是对自己的人道主义,可白青木还是绕不过这个弯儿来,她虽说不至于耽误工作,但对着俘虏也没个好脸色。
尤其是这位俘虏,在战场上差点砍中沈先生。白青木更不高兴了。
“多谢这位李娘子”,吴绶倒不是刻意忽略白青木,而是因为白青木看上去就是个小童样子,吴绶以为她是李雪梅的小童。
白青木更不高兴了,但又不能影响工作。她只好一面噘嘴瞪眼,一面轻柔的给吴绶换药。整个人表情和动作极度分裂。
“不知我何时能够出去?”,吴绶试探道。
李雪梅一边给别的伤兵换药,一边说道:“你是重伤,前胸被砍了一刀,右臂中弹,身上还有两枚流弹片。估计你还要在伤兵营里待上一个月才能去做工”。
“做、做工?”,吴绶呆了呆,“什么做工?”
一旁有个一样受了重伤的皂衣军徐八斤瞥了他一眼,“你是俘虏,我们虽说救治了你,但是伤药费、医护费是需要做工偿还的”。
徐八斤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得有点儿俘虏的自觉性。别以为自己伤好了以后就能够跑了!欠钱不还,羞不羞啊你!”
吴绶只觉得心里一哽。这是在羞辱他啊!堂堂奋威将军,竟然被一个普通小兵给嘲讽了!
“你放心!我将来一定还!”
徐八斤楞楞的看着吴绶,奇怪道:“不用将来啊!你身上的钱那么多,肯定能还上!”
吴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