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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宴之真是个嘴炮尊者,眨眼之间削下去了八个,对面已经开始坐不住了。他们接头接耳之后,邵安上台了。
傅宣、邵安、王越这三人是沈游最担心的三个顽固分子,这三人长得人模狗样,穿着锦衣华服,如果说傅宣还是个刚刚接手家业没多久、心里还残留着几分温情的小年轻,那么邵安就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而王越就是最凶残的食人鲨。
沈游在安排出场顺序的时候就计算过,如果李昕岳可以克制傅宣的话,那么就得看文宴之能不能克制邵安了。
邵安对阵文宴之,这一局已经是第二十五局,正好是支持小脚的人发言。
靠着前头八个炮灰开路,邵安基本已经搞明白了文宴之的辩论路数,他上来就是一句,“文弟,愚兄以为普通的小老百姓倒是不必裹脚,可贱籍女子却是必须要裹脚的。”
文宴之之所以反对裹脚,不就是因为他少年时曾见有人妓鞋行酒吗?邵安这句话简直直踩文宴之的痛点。
他素来记性极好,现在邵安一提此事,文宴之又能想到当时的文人们把酒杯放在妓子的小鞋里,争相传来喝酒。有些有闻鞋癖好的,甚至还会在传到酒杯的时候先深吸一口气,酒香与鞋子里香料的香气混合,被这帮文人们称作“人生一大乐事”。
文宴之感觉自己胸口几欲作呕。
他忍了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贱籍女子沦落风尘更多是因出身不好或者是父兄犯罪而走上这条路,谋生已经艰难至极,何必要裹上小脚强增阻碍呢?”
这话的论点几乎和李昕岳一模一样。
邵安笑道:“贱籍女子所生之子甚至无法科举,除了出身不好,为谋生走上这一行的之外,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她们父兄有罪,方该遭此大难。其父兄多数为各地贪官污吏乃至于造过反的皇室罪人,他们贪来的银子难道没有半分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吗?既然一同享用了民脂民膏,就得一同受罚。”
“那么你要怎么区分到底是出身不好还是遭人掳卖还是父兄有罪?许多人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搞不清楚呢?就算是父兄有罪,你要罪及几代?”
贱籍除了一些有罪官吏的后人之外,还有许多疍民、惰户等等,包含范围相当广阔。一旦贱籍就得被裹脚,简直就是给贱籍人士的生存雪上加霜啊。
邵安又笑道:“这么说,文弟是不赞同贱籍女子裹脚了?”
文宴之顿时警惕了起来,他回忆了一遍最近朝廷邸报上的政令,并没有哪一条要求贱籍女子裹脚的啊。
想了想,文宴之点了点头。
“可之前李兄不是赞同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不裹脚吗?按照同一队伍统一观点这一原则,文兄也该赞同裹脚是对女子的残害才是?”
文宴之已经搞明白邵安想说什么了。
果然,邵安接着说道:“普通老百姓就是士、农、工、商四类,既然普通老百姓不裹脚了,按照文弟的说法,裹脚又成了对女子的残害,那如果贱籍都不裹脚,那么怎能体现出贱籍的低贱之处?也就是说,照着文弟的说法,正是因为裹脚残害女子,那就更应该让贱籍女子裹脚了”
文宴之当即答道:“贱籍之人,人皆视之为奴隶。其低贱之处自然体现在方方面面,衣着服饰,乃至于住所、人情往来上,至于裹脚……可有可无罢了。”
台下的沈游一叹气,文宴之要输了。
他说裹脚可有可无,对方自然会反问文宴之:“既然可有可无,那自然是裹脚更能体现其低贱啊”
果不其然,文宴之语塞了。
沈游暗自叹气,辩论的时候怎么能顺着对方的话题走呢,就该直接回答“既然邵兄认为贱民因为低贱就该裹脚,那么邵兄所赞同的大户人家的女子该裹脚,难不成也是因为大家闺秀们低贱?”
就算对方回答:“我只是按照文弟的思路来,实则我认为小脚是女子们美好的象征,贱籍之人怎么能够裹脚,只有普通老百姓和大家闺秀们该裹脚。”
文宴之一样可以回答,“既然都裹了脚,平民百姓家里的女儿与大家闺秀们要如何区分?难道要以脚的大小来分辨吗?”
这样一来,就彻底堵死了邵安的话头,因为邵安是不可能说出“让普通老百姓不裹脚”,否则文宴之又能问他“那普通老百姓和贱民还有什么区别?”
再不然文宴之干脆就回答“贱籍除了有罪人后代之外,还有许多勤勤恳恳生存之人,诸如采珠女、疍民,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