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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神 第45节

      陈琨闻言扒了几口,他偷偷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蘅不耐烦直接让他说,陈琨犹豫了下,“苏姑娘,如果要和仙君一样,是不是真的要和仙君说的那样啊?”
    “一辈子不谈情说爱,不娶老婆?”她调笑两句。
    陈琨俊秀的脸上顿时就红了,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好色,就是……就是……”
    他看着苏蘅,好半天后半句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呢?”苏蘅问,“你自小锦衣玉食长大,而修行这个事适合富贵闲人,但也不适合富贵闲人。心智,天赋,毅力,缺一不可。若是少了一个,就算再如何努力,也无济于事,而且还浪费时日。”
    “凡人也就最多百年,如果仔细去算,百年都没有,而修行一旦进去了,想要出来,时间也浪费了。”
    “所以说,仙君说的是真的?”
    苏蘅斜睨他,有些嫌弃他怎么来来回回老是想要打听这个。
    她摇头说那倒不是,“这个也不是定死的,看门派也看你的身份。例如有些修士就是有妻儿。”
    “那仙君怎么……”
    “估计也是为了看看你的决心,毕竟娇生惯养的小郎君,万一吃不了修仙的苦头,又吵又闹的,也会觉得吃力不讨好。”
    她撑着头,看着那边戏台上卖油郎和花魁抱在一起互述衷肠,偏生两个都是男子,也就是花魁的那个年纪较小,长得颇为阴柔些,脸上抹的雪白,看着很古怪。
    “所以他也是为你好,而且你家里就你一个独苗,你去修仙了,你家就后继无人啦。”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让陈琨目瞪口呆的好半会都没能说话。
    苏蘅说完,掐着一段发尾等着他辩解说自己不是。是真心的,如何如何。
    人她见多了,这个年岁的少年脾气大,心比天高,容不得人反驳,哪怕自己不占理也要争出个高下。
    结果陈琨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之前去过很多地方。爹和我说,读书是要读的,但是不能在家读,在家里坐着,使奴唤婢,就算读书读出来也是个傻子,所以我经常出去游学。”
    “修仙可和你游学不一样,修仙这个东西,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没小命的哟。”她丢开手里掐着的发尾,故意沉下脸。
    说着她就开始说仙门弟子的各种丧命,其实她也闹不清楚檀烨怎么和陈琨说修仙一辈子不能娶妻也不能碰情爱什么的,明明修仙还有各种法子,例如合欢道,那些修仙世家也没有断情绝爱,只是不乱搞而已。
    她想了下,也只有他是为了人好,觉得对方不合适,趁早断了他的念想,这样想来顿时就合理许多了。
    “你也看到了,修仙可不只是自己吐纳吸收天地日月灵气延年益寿,如果有事是要挺身而出。”
    陈琨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让他把面条给吃了。这里的面条好吃,不应该浪费掉。
    陈琨沉默着吃完,陪她看了一会儿台上的戏。
    她对这些咿咿呀呀没太大兴趣,过了会,陈琨领着她去古战场看了下
    襄阳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打仗那简直千百年来家常便饭一样。古战场哪怕到了现在马上要入夏的时候,还是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冰冷的阴气。
    听本地人说这里入夜之后,偶尔还能看到盏盏鬼火,还有鬼哭。
    苏蘅没听到也就罢了,一听到顿时精神百倍。拉着陈琨就要留下来等入夜看鬼火。
    陈琨的脸都白了,这地方就算是他带着好几个人也不敢留下,现在就他们两个人,那夜里可谓是真的多姿多彩了。
    他才想说不行,可是苏蘅看过来,瞧见苏蘅的双眼,原本要说出的话一下子全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夜幕降临,古战场的周围随着夜幕沉寂下来,这片地方死了太多的人,一年年的加起来,都不知道多少了,阴气森森,白日的时候还好,到了夜里,就没有人经过了。真正的安静的连一丝风都能听到。
    陈琨坐在她身旁,规规矩矩乖乖巧巧,一双手放在膝盖上,和一只鹌鹑一般。
    “如果你下定决心修仙,那么这些只是最基本的。”
    她坏心道。
    陈琨嘴张了张,满脸无措的望着她,夜晚的月光下,少年规规矩矩的拘谨,双眸湿漉漉的,和初生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既然把人给带了出来,自然是不会让人有事的。要不然脸上无光。
    夜幕彻底落下,草丛里渐渐多了些许窸窣的声响,和这一代常见的虫蟊活动不一样,似乎是有人在草木从中行走。
    冷冷鬼火如同萤火从灌木旷野里腾起,漂浮在周围。鬼火不惧水不惧风。飘飘忽忽,如同有意识一样上下飘荡着。风声呜咽,听着像是有人在哭。
    陈琨忍不住往她身边靠的更近了些。
    “可惜现在还不到七月十五,那时候才热闹,所有的亡魂都会出来,回人世间看看。而且还都是自己生前的地方,而且还是没命时候的样子哟。”
    少年的眼睛里越发水汪汪的,眨眨眼似乎那眼里的水光还能掉下来。
    “苏姑娘……”
    他双手在膝盖上抓住那块布料,手指不断的揉搓着。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她伸爪子在他的脸上捏了下,和掐小孩似的。
    “苏姑娘,这些都是徘徊在这里的老鬼么?”
    她等着陈琨给她嚎啕大哭,结果陈琨来了这么一句,她点头。
    “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解脱么?”
    这心肠是真的慈悲,连她都不免感叹一句大善人,“这个恐怕要问他,我不知道。而且人死之后三魂六魄会随着飘散,到最后只剩下命魂,也没有什么意识,混混沌沌,等到哪日命魂耗尽,也就完完全全消散在天地间了。”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
    “有人去接引吧,不过这个事吃力不讨好。没谁愿意。”
    她拍拍他的头。
    正说着,陈琨抬头看天,“苏姑娘你看!”
    一道光芒闪过天空,她眉头一皱,而后平底无端起风。几道剑影落地化作一个白衣少年。
    泠泠月光照在那张刀锋一般深刻的面庞。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道。
    四周飘荡的鬼火察觉到有人出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之前苏蘅以草木气息包裹在陈琨周身,天然形成一个结界,所以那些鬼火察觉不到,也无法靠近。但檀烨却没有在自己周身设下结界。
    那些鬼火察觉到有生人闯入,立即一窝蜂的涌来。
    檀烨周身无风自动,那些原本涌上来的鬼火仓皇逃走。
    檀烨站在那里,看着她,“过来。”
    他嗓音很沉,带着极致的压抑,听得苏蘅蹙眉。
    第37章
    檀烨是在两个时辰之后,发现她不见的。
    首先先发现的,是陈琨不见了。
    陈知县原先的确答应了陈琨去修仙的请求,他没想过让儿子修仙真能修成一个仙人,但好歹也能延年益寿,只是这修仙不能娶妻,那还是算了。他生怕儿子执拗脾气上来,干脆将其关起来,等关到脑子清醒了,也差不多就可以放出来了。
    一直到用膳的时候,送饭的家仆发现好久没有人来接应,推门一看,才知道人不见了。
    陈知县请了檀烨去谈经,仙人过两日就会离开,他也不可能长留这位仙人在此,既然如此,不如抓紧时日,好好向仙人请教请教。
    得知儿子竟然跑了之后,陈知县吃惊之余大为不解,明明他一句叫人团团看守住,自己儿子的本事有多少,他这个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明明就是看守的和铁桶一般,怎么可能丢了?
    阖府上下找了一个时辰没找到,檀烨不欲掺和到陈知县的家事理,自己回房休息。
    但很快他发觉了不对,苏蘅不在。
    她不爱在知县府里乱走,也不爱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嫌弃那里香味太重,闻着鼻子痛。平日里休息,和在朝云宗里一样,和他共处一室。除此之外,她哪里都不爱动,哪里也不爱去。
    但是他没有见到她的人。
    檀烨立即将知县府内外全都寻遍了,都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两人一同消失,是巧合,还是他们两人一起走了,檀烨根本就不敢想。苏蘅走的干净利落,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那些守着陈琨的家仆也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拿了陈琨贴身的东西,遵循他的气息,一路寻了过来。
    果然,这两人在一处。
    这几个时辰内挤压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全都死死的被按捺住,压抑在他的眉梢眼角里,透出他的嗓音。
    泠泠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乌黑的眼瞳在冷色月光里越发冰冷。
    “过来。”
    她站在那里没动,终于檀烨失却了所有的耐心。
    “仙君……”
    陈琨被檀烨浑身散发出的冰冷给压的瑟瑟发抖,他开口才想解释,那冰冷的仙君一眼扫来,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刹那间,陈琨浑身冰冷,似乎浑身上下的血在此刻都全然冻住了。
    “你怎么找来了?”苏蘅皱起眉头,她上下打量檀烨。
    此刻的檀烨莫名其妙让她觉得很奇怪,那平静到可怕的表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流动。
    檀烨手掌向她伸来,修长五指伸展开,在月色下展示出一片纯净的玉白。
    “来。”
    苏蘅没动,她不喜欢受人使唤,不管做任何事,必须要她自己有兴致才成。这件事也是,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觉得好玩儿,任凭那个玩意儿在她脑子里嘴皮子都磨掉,她动都不会动。
    檀烨终于失却了所有了耐心,他疾步上前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手掌的劲头大的吓人,饶是她这种根本就不是人的魅,也感觉到了手腕处传来的力气,还有隐隐约约的疼痛。
    她都觉得痛了,可见这力气是真的大,放在修为稍微低一些的人身上,恐怕现在只会觉得自己手骨都会断掉。
    苏蘅就从来没有受过这份委屈,她立刻瞪了檀烨一眼,檀烨不动如山,依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他侧首看向陈琨,“你父亲在到处找你。”
    陈琨的嘴终于动了动,“爹。”
    “难为你终于想起来了,”檀烨温和的时候,接人待物令人春风拂面,哪怕不让人对他有好感,也绝对让人觉得他懂进退,品行温良。但是此刻,他言语如同利刀,短短几句就能直中要害。
    “你父亲已经找了许久,派了许多人出去,你母亲也着急到一日都水米未进。”
    檀烨唇角牵出一抹笑,在月色里浮出浓厚的讥讽。
    “关他什么事?”苏蘅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
    檀烨遽然回首过来,定定的盯住她,双眸将她死死锁住,他怒极而笑,“关他何事?他私自出逃,弄得他父母不得安宁,与他无关?你到底是远离人世太久,还是太过肆意妄为,以至于你还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和他毫无关系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