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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二〇五信箱 作者:青衫湿透

    分卷阅读16

    呆着。

    他家自开的坡地不远,就在后山边儿上,黄丽萍闲不下来,种了两垄花生,一垄红薯,苗子都照管得肥绿壮实。才到地边儿,夏紫菱就抓着两嘟噜花生跑过来:“哥你来了?跟咱们一起拔花生吧!晚上煮盐水花生吃。”

    黄丽萍数落她:“死丫头,活儿不好好干,就记着吃!”说罢对许延说:“延延你别搭理她,看晒出病来,城里娇生惯养的娃儿,吃不得这苦。”

    许延一听就笑了:“姨,瞧您说的,我哪儿有那么娇惯。再说,晒太阳对身体好,您看菱菱,肤色多好,红红白白、健健康康的。人家外国人呐,还专门远巴巴跑去海边躺着晒,管那叫日光浴。”说罢使阴力拔出一嘟噜花生豆,敲干净浮土,问:“姨,这花生苗还要?”

    “日光浴?还有这说道?我看那是吃饱了撑的。”黄丽萍快言快语地说:“有那功夫,还不如种块地。”她摘下花生豆扔进竹筐里,把剩下的花生苗拢到地边儿上:“有用,一会儿给封毅拿去农场,晒干了铡碎做饲料。”

    “小毅哥怎么总跑去农场啊?”许延一早就发现封毅家里没人,平时也是一大早就去农场,等他回来自己才起床:“也不嫌累。”

    “他得把活儿忙完好进山,”黄丽萍说:“每年放假,他都跟沙坝村的猎户跑几趟山。这次碰上你回来,他没去。这八月里最后一趟,算日子,差不多了。”

    “跑山?!”许延诧异地问:“跑山干嘛?他平时套的野物都吃不完。”

    “你这孩子!”黄丽萍笑了,正待说话,就见封毅从甘蔗地里跑出来:“小毅呀,都给你码好了,找个车子来推吧。”

    “好勒,谢谢阿姨。”封毅笑道,拗断手里两根细甘蔗,递给夏紫菱和黄丽萍各半根:“润润嗓子,还不大熟。”

    “有汁儿就成,正想歇歇。”黄丽萍接过甘蔗,拿手捋了上面的白灰,去山边树荫下乘凉,招呼许延:“延延也过来歇着吧。”

    夏紫菱熬不住热,紧跟着也偷懒跑过去了。许延兀自从酥松的泥地里拔起一串串花生:“我不累,待会儿。”

    “延延,”封毅靠近他问:“你,吃甘蔗不?”

    “不吃。”许延撅着屁股拧开头。

    “那,喝水不?”

    “不喝。”

    “那咱们去树荫下歇歇?”

    “要去你自己去。”

    “……延延,”封毅蹲下,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许延抬起头:“你哪天进山?”

    封毅一怔:“……后天。”说罢皱皱眉,抬手抚他的额:“你不舒服?脸都发青了!”

    许延心里一鲠,拍开他的手:“你别管,你进山去。”

    “……延延……”封毅低下头,过了半晌,弯腰拔起了花生:“我帮阿姨拔,你回去歇着。”

    许延操起一挂花生苗,连泥带土往他身上砸:“爱拔你拔去,我歇着就歇着!”说罢甩手往家跑,跑到自家院墙下转弯儿,远远一看,封毅还在那儿鞠着腰拔花生,越发地气恼,熬了五年多才山长水远地赶回来,这家伙竟然说走就走。

    本来就伤风,大太阳一晒,许延回家不久就开始发热,脑门上油泼火烤一样烧,中午饭也没能起来吃,昏昏沉沉在床上赖着,把黄丽萍急坏了,赶紧带他上医务室打了支退热针,下午有了起色,一碗小米稀粥才没情没绪灌下去,喝完又回屋里躺上了。

    封毅端了碗石螺汤进来,摸摸他额头,皱眉说:“是昨晚凉着了吧?上午怎么还去晒太阳呢?”说着去扶他起来:“来,喝点儿汤,这汤下火,喝了嗓子舒服。”

    许延一巴掌摔过去:“滚开,跑你的山去。”说罢躺回床上扭身对着墙。半晌之后,听见封毅走出去带上门,越发气得头昏脑胀。桌子上那碗汤还在冒着热气,许延猛地坐起身,想去摔碗,手指碰到热乎乎的碗沿儿,最终没舍得,怔怔地掉了几颗泪,泄气地躺回床上,又翻腾了好一会儿才迷糊过去。

    睡了大半天,全身骨头疼。许延傍晚时候端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黄丽萍洗花生。夏紫菱诡笑着问:“哥,你跟小毅哥哥吵架啦?”

    “胡说。”许延不理她。

    “嘿嘿,我都看见了。”夏紫菱咯咯笑:“你上午拿花生苗砸他,你俩为啥吵嘴呀?”

    “说了没有!”许延一拍她:“做作业去。”

    “哼!不说拉倒。”夏紫菱撇撇嘴:“赶明儿我问小毅哥去。”

    黄丽萍从水槽边笑着抬头:“你哥是生小毅要进山,不陪着他玩儿的气。”

    “本来就是,那山有啥可进的!”许延愤愤地说:“我多久才回来一次啊,他跑了都没人跟我玩儿了。”

    “唉……”黄丽萍低头搓着簸箕里的泥花生:“他不进山哪儿成啊?学费谁给他缴?”

    许延一怔:“学费?那不是封叔叔缴?”

    “你回来这些天了,见过你封叔叔几回?”黄丽萍叹口气,撩开脑门儿上垂下来的头发丝儿:“封毅这孩子,难为他熬啊。”

    “他,他咋了?”许延着急地问。

    “你不知道?”夏紫菱立刻卖情报:“封叔叔得了矽肺病,还成天抽烟喝酒赌骰子,到寡妇屋里厮混,连天连夜不着家,煮好饭还得小毅哥去喊他。”她翻着白眼儿说:“哼,哪儿有这样儿当爸爸的。”

    “菱菱!”黄丽萍厉声呵斥她:“死丫头片子,回你屋里做作业去!字儿没认得两个,舌根子倒嚼得利索。”

    “哼!”夏紫菱悻悻地跑回屋。

    “姨,怎么会这样儿?”许延惊诧地问,上次回来封叔叔还很顾家的,虽然偶尔打两下老婆孩子,也没其它毛病啊。

    “封叔叔早几年得了病,就开始混日子喝酒。家里靠部队上那点津贴劳保过活,幸亏你李阿姨勤俭,日子还过得去。”黄丽萍说:“后来你李阿姨一殁,更凄惶了,担子都落到小毅身上。可怜了那娃儿,才那么大点儿,别人家里还当宝贝似地捂着揣着。”

    “李阿姨……”许延心里发酸,又想起那张慈爱的笑脸,想起她在屋前屋后,兴兴头头忙活着的身影。

    “好人不长命啊,你李阿姨那么要强的人,在床上瘫了两年多。老封撒手不管,只靠小毅一个男娃娃每天把屎把尿擦身揉背,背去医务室扎针。”黄丽萍说着红了眼圈儿:“她总跟我念叨,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都是封毅跪在地上求她断了那念头。我还以为,看在这么个孝顺儿子份上,她能往开里想,谁知最后还是偷偷喝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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