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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7

      风从哪里来 作者:青衫湿透

    分卷阅读57

    ”

    “啥意思?”赵辉知道赵喜,那小子虽吃不得苦,可极讲义气。再说这几年熬下来,心性也定了不少:“赵喜有啥不可信?你是担心种不好赔了钱?”

    “不是,”纪康点上支烟:“你忘了,他爸从前不是跟一伙人弄罂粟?我怕他去找那些人借。”他犹豫道:“到时候赚不赚钱不打紧,害他为这赔了人进去,那可后悔都来不及。”

    “要真这样,当然不行。你怎么越抽越多?”赵辉手扇着烟:“但也不能白放了这机会,要不,”他想了想:“咱俩跟他一块儿去找那人?要确实是他哥们儿,才叫他开口借?”

    “嗯,我也这么想。等,”纪康捻熄烟站起来,低低的:“……这场火过去吧。”

    第二十三天,撂下放眼无际的浩瀚焦土,火海终于缓缓褪去。来年三月,一场罕见的大雪,也终于覆上被烧透的群山。大地,回春了。人们拖老携幼,陆陆续续返回被弃置的家园。李氏艰难地咽下混着碎苞谷芯的粗饼,从床底拖出一口木箱,翻出里头压的五百块钱,交给赵辉:“辉呀,这是你爸走的时候,你德才叔硬挡着村委那些人说,给咱家送来的。”她叹口气:“拿去,下山买扁豆和苞谷种吧。”这一年饥荒,把来年的种籽都耗光了:“你德才叔,是个好人呐!”李氏垂泪交待:“往后,得好好报答人家。”

    “我这就下山。”赵德才自赵伟死后,水到渠成地接任了村长。赵辉接过钱:“可赵德才,他既不是我的叔,更不是啥好人,妈你别让人哄了。”赵德才是猎户出身,以往每次进山打猎,都是他点山头,编队包抄。虽然这次没去……恰恰因为没去,才更让他起疑。这个人,从来不是善类,即使明面上跟赵伟关系不错,但谁知道内里安着啥心。哪怕贫困如赵家村,村长的位置,总还有它的价值。

    纪康跟赵辉一同下的山,还有赵喜。他的那个哥们儿因为这场大火,也赶回来探亲,仨人正好一块儿找了过去。那人还不错,当即就拿出五千块钱,让赵喜放心用。说除非南边儿生意败了,否则断不会找他讨。

    赵喜也不客气,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放心,我们哥儿几个,一定加倍还你。”赵辉也高兴得不行,没成想那么顺利,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占多数。明年,明年总算有盼头了。

    仨人在镇上进了庄稼种子,再送纪康去县城买药种。赵辉看天阴,打算找个熟人借雨布,别种子没落地就先泡出了芽。纪康拉住他:“你瞧,赵喜都饿扁了,让他去借吧,顺道儿买点儿吃的。”说着掏出包里的雨衣:“咱俩先把这些裹好。”

    “也成。”赵辉蹲下来打包,赵喜自然乐意,立马掉头去了。

    纪康瞅他走远,从兜里拿出先前借的五千块钱,数出一半给赵辉:“你收着,别让赵喜知道。”

    “干啥?!”赵辉吓了一跳,不由皱起眉:“不是买药种吗?你专门支开他的?!”人家出头借钱都没意见,纪康谢字儿不说,哪儿还能这样?!

    “你当我干啥?”纪康塞他兜里:“还不是担心赵喜,这钱借得太轻巧。万一……还能先还上一半。两三仟的种籽若种得好,明年咱三家也不用愁。再说,”他打上结头:“凡事得留个退路,慢点儿就慢点儿。哪怕放眼前搁着,没吃进嘴里都不算自个儿的,犯不着连底儿全投进去。”

    第三十六章

    太阳黄经三百四十五度,惊蛰,春雷乍动。十八弯北侧坡地上,散开了十五块新田。

    太阳黄经零度,春分,昼夜平分。越冬的种籽破土萌芽,谷物庄稼依次落地。

    太阳黄经三十度,谷雨,雨生百谷……

    赵喜坐在地头,边抱怨边灌水:“娘欸,这跑一趟,老命都去掉半条。”

    “忙完这趟,就能歇个半年了。”纪康把田里撤下的塑料膜捆实,拿过水壶接着喝。

    “歇个屁,回头又得种苞谷。”赵喜抖着两根麻杆腿,叫苦连天:“去年冬,旱得洋芋都下不了地。”

    纪康笑:“你勒紧肚子,就不用种了。”

    赵喜翻眼,懒得理他,转过来招呼赵辉:“听说,林业局长撤职了。”

    “是吗?”赵辉道:“你消息倒是灵。”

    “那是,”赵喜得瑟开了:“据说是省城里来的人,还挺年轻,希望能办点儿实事吧。”

    赵辉接过水壶,也灌了几口:“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愿吧。”

    “哼,祸事过去,总得有个顶缸的。”纪康拾起塑料膜往肩上一甩:“再年轻有为又怎样,几百里不毛之地。”

    赵辉看向遍野的焦土,没吭声。自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毁林炼钢,这片土地,已经历了两次残酷的浩劫。再复苏,真不知要待到哪朝哪夕。

    “甭讲这些丧气的。”赵喜拍着裤腿站起来:“不管咋说,都捱过一关,”他换上笑:“上我家吃酒去吧。”

    “吃酒?”赵辉回头:“吃啥酒?”这时节,仓底子都掏空了,哪儿还来的闲钱吃酒?

    “我儿子今个儿满月。”赵喜苦笑:“伍秀,把她陪嫁的银镯子典了,兑了点儿酒菜,非要给他贺贺,说倒倒晦气。”

    “唷,那可真是喜事!”赵辉笑着站起身:“瞧这段儿忙的,都给忘了,啥也没准备。”

    “喜个啥,”赵喜叹气:“多个儿子,就多个讨债的。唉,”他拍着**在前头走:“上有老,下有小……”

    “当我们死的,还能光跟你赵喜讨债了?”纪康也挺高兴:“对了,种芥菜秧子那块地,旁边不是有片枣树林,找棵小的给你挪回去?”他笑:“要种得活,等你儿子会爬树,正赶上打枣子。”

    “就是,咱还有一口气在,就亏不着孩子。”赵辉突然怀念起那段险阻的路途,那段朦胧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小,一晃,就过了数年:“趁还早,就走那道儿回去?”

    “嗐,费那事儿……”赵喜囊着鼻子,没回头。

    “走吧,算啥事儿。”纪康给他后脑勺一下,当先拐上岔道:“都当爹了,别成天摆个熊样儿,叫你媳妇笑话。”

    “嗯。”赵喜继续囊鼻子,从最前落到了最后。

    大洼地,险峻的断崖,干涸的河道,巨石滚滚的深坳。迎着高岗上跳跃的光斑与荒凉的长风,岿然默立。像场没有尽头、永不止歇的混沌大梦。而岁月更迭,几度春华秋实去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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