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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6

      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分卷阅读296

    诺即是诺。本王不管你今后如何,作何选择,怎么看待本王,但本王不会再拿着玉玦绑着你,既承你四诺,便该物归原主。”

    柳朝明默立片刻,将玉接在手中,安静地道了句:“多谢殿下。”

    他将残玉收回袖囊,正要离开,屋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守在门口的药官道:“苏大人,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第197章 一九七章

    苏晋没理会药官, 径自将门推开。

    目光落到柳朝明身上, 淡淡道:“昨夜还听方医正说,留了一名药吏伺候四殿下, 怎么一夜过去, 药吏不在, 守着殿下的反成柳大人了?”

    她语气不善,一旁的药官听了,连忙解释:“回苏大人, 那药吏为四殿下看药方子去了, 临时换了下官来守, 柳大人顾念殿下的病情, 与苏大人一样,是前来探望殿下的。”

    苏晋也没揪着这一点不放,看了一眼阖目躺在榻上的朱昱深,问:“四殿下怎么样了?”

    药官道:“回苏大人, 夜里喂过一道药,像是好些了, 具体如何还要待方大人诊过才知。”

    苏晋“嗯”了一声,见柳朝明抬步欲走,唤了声:“柳大人。”追上几步:“大人这是要去廷议?”又看了眼天色,离卯时还有小半个时辰,笑了笑道, “前日议事议了一半就被秋礼打断, 难得大人此刻闲暇, 时雨与大人一起去奉天殿。”

    这又是要找幌子来拖住他了。

    柳朝明猜到苏晋的用意,却不能回绝,否则她便要拿“大人既有闲暇探望四殿下,就腾不出功夫议事?”来堵他。

    等廷议出来,刚回到流照阁,言脩便迎上来:“柳大人,出事了。”

    柳朝明步子一顿:“朱弈珩?”

    “是。今早天不亮,苏大人命人去后宫兰苑带走十殿下,明面上只说有案子要问,咱们的人当时就去请示您了,但因您与苏大人一起在太医院,没敢上前。”

    言脩眉宇间有些焦急:“大人,苏大人应是猜到安南贩货的案子是十殿下做的了,咱们要去跟她要讨么?”

    怎么讨人?

    如今朝中大权,他与苏时雨各掌一半。除非能在苏时雨掳走朱弈珩的当口将她堵个正着,否则怎么讨,带人闯去刑部闹么?

    柳朝明道:“不必,朱弈珩是个聪明人,知道只要不将银子的去向透露出去,苏时雨不会要了他的命。”一顿,添了句,“也就受一点皮肉苦。”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谓的“皮肉苦”又岂止是“一点”?

    言脩正想着是否要私下托人去刑部打听朱弈珩的安危,那头柳朝明问:“沈青樾已走了?”

    “是,寅时与翟御史,刘寺丞一并启程,苏大人送了沈大人过后才去的太医院。”

    柳朝明在桌案前坐了,一夜未睡,此刻却不困,阖上双目,眼前浮现的是昨晚棋局。

    白子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黑子,但唯一能将它吞没的,却是另一枚叫作“苏时雨”的白子。

    如何将这枚白子变作黑子呢?

    柳朝明深思半刻,对言脩道:“把安南行商案的卷宗拿来,令钱月牵来见本官。”

    月末朔风北来,日子一日冷似一日,每日醒来都能见着叶稍檐头凝着初霜,晶莹的,萧瑟的,人人都说今年霜露来得早,想必很快就要落雪。

    却迟迟不见雪,至九月,反倒先来了几场寒雨。

    一下雨就是透骨的冷,吴寂枝从刑部赶往流照阁的路上,拢了拢氅衣,直到推开公堂的门,一股热气扑来,才慰了这浑身上下的寒——苏晋是女子,较之这满朝文武畏寒一些,刚到九月,公堂里已经烧起银炭。

    她以手支颐,正闭目养神,听到吴寂枝进屋也没睁眼,只问了句:“招了么?”

    “还没。”吴寂枝有些难以启齿,“以按吩咐换藤鞭了,但十殿下就是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朱弈珩到底是王爷,在朱南羡回宫前,即便苏晋要行刑讯,也不敢行得狠了,左右不能少胳膊断腿,是以只能用鞭子。

    没成想朱弈珩看着不温不火,临到这时了,练就一身硬骨头,无论你软硬皆施,威逼利诱,酷刑伺候,除了笑,只有四个字,“毫不知情”。

    苏晋没奈何,昨日命刑部换了一种特制的藤鞭,鞭上结着十分细小的铁钩,一鞭子下去,还没见痕,血粘连着细肉就出来了。

    “十殿下知道大人必不能要了他的命,就抓牢这一点拿捏大人呢。”

    苏晋听了这话,笑了一声:“随他拿捏,以为本官没了他,还查不出来了是么?”

    吴寂枝这才注意到苏晋的案头有一封摊开的密函,她像是已看了,虽闭着眼,眉宇中却有一丝疲态。

    密函上说,邛州一名茶商家业不大,但十余年间,有数回以贩茶的名义转移过千万两白银,因户部黄册没记录,这一查犹如大海捞针,能这么快就找到线索,已堪称运气极佳了。

    可惜,然这茶商早已去世,家中人也不知所踪。

    吴寂枝问:“大人可要派人去邛州追查?”

    “不必了。”苏晋道,她睁开眼,顺手拿过一张大随北疆图,指着邛州的位子,“我有一个不大好的揣测。”

    邛州位于北疆与西北之间,面上看没什么,可移目往上,就可见三个与大随接壤的邻国,由西到东,分是赤力,达丹(注),与北凉。

    其中,凉是前朝凉国与达丹旧部所建,赤力位于西面,而达丹所居的大片草原,分成不同部落,各部都有自己的王,合称达丹。

    “户部的尹郎中带着几个人帮我算了笔账,万万两白银,从安南分数次流入大随,即便再缜密,只要还在大随境内,就很难查不到。”

    “大人的意思是,这万万两白银,再流入大随后,又流出去了?”

    苏晋“嗯”了一声:“既在邛州出现,应该往北走了,赤力与北凉和我们互有交战。”她的指尖在北域图上直滑而上,然后点了点,“查查这个达丹。”

    查达丹不过三个字,说起来很简单,怎么查,如何查,却是个难题。

    部落太多,彼此之间合纵连横,从哪里入手,入手以后怎么往下走,都得仔细思虑。

    苏晋只管吩咐,只管问结果,难题落不到她身上,头疼的是下面的人。

    吴寂枝将密函收好,想着事不宜迟,打算去找兵部的人一起商量,刚退出去没多久,又回来:“苏大人,文远侯过来了。”

    苏晋一愣,齐帛远性情清寡,远避朝堂,虽与谢煦是至交,除了她弹劾朱稽佑的那回相助过一次,这些年倒未与她有太多来往,即便有,也是点到为止。

    到底是世交长辈,苏晋屏退了吴寂枝,理了理衣衫,迎出公堂,十分有礼地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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