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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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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道,看向左谦,“左将军日夜命人盯着朱沢微,他除了调兵以外,确实没有别的异动了吗?”
左谦道:“确实没有了。”
苏晋又思索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忽问道:“杜桢有下落了吗?”
左谦道:“已查到一点踪迹了,正命人搜捕。”
朱南羡已明白过来苏晋的意思:“增派兵力,越早找到杜桢越好。”又对柳朝明三人道,“本宫的意思与三位一样,早日将朱沢微杀了以绝后患。”
做好决定,众人一时沉默,似乎各有各的思虑。
过了一会儿,柳朝明道:“殿下知道当年朱沢微办成漕运案,陛下赏了他一身御赐蟒袍么?”
朱南羡怔了一下道:“大人不说,本宫险些将此事忘了,倒是听皇兄提起过。”
柳朝明道:“殿下既决定要杀朱沢微,倘若他穿了御赐蟒袍,整个宫禁只有殿下可以手刃之。”他看了苏晋一眼,顿了顿又说,“但臣总有些担心朱沢微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知明日苏侍郎送安南使节离开,太子殿下派了多少人护送?”
寻常使节离开,当由四名亲军卫与一行五十名侍卫送出应天城,再由其中一名亲军卫抽调出十二名侍卫,一路送出大随。
朱南羡道:“本宫派了两百名亲军卫与两百名普通侍卫,另外,她自己的护卫也会随行。”他说着,也看了苏晋一眼,想了一想又道,“但柳卿的顾虑不无道理,本宫可以再增派两百名亲军卫随行护送。”
左谦道:“太子殿下,柳大人,末将有些不明白二位的顾虑,七殿下的兵力末将已仔细算过,确确实实只有这一千两百余人,眼下已全埋伏在了皇陵附近,他如何分得出多余兵力去对付苏侍郎?”
此问一出,朱南羡与柳朝明都没作答。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左谦莫名愣了一下,他思忖了一会儿,仍觉一头雾水,拱手郑重其事地道:“许是末将脑子笨,不解殿下与大人的深意,但殿下既已吩咐为苏侍郎增派两百名亲军卫,末将待会儿一定照安排交代下去。”
沈奚似是一直在思虑着什么,直自此刻方才又开口道:“明日大出殡,我就不去了。”
朱南羡愕然道:“你不去送皇兄皇嫂?”
沈奚摇头道:“我放心不下户部账册的事,找得到杜桢也好,找不到也好,我都得仔细查,尽早查出来。”他沉默了半晌:“我不想重蹈覆辙,让昭觉寺的事从来一遍,你明日祭拜时,帮我跟阿姐与姐夫道个歉,我改日再去看他们。”
昭觉寺事发前,他明明离拦下朱悯达只差一步。
朱南羡道:“好,择一日我陪你一起去皇陵看他们。”
外头有人叩门,尤公公奉了五碗参茶来,说道:“殿下与几位大人深夜还在议事,真是辛苦了。”
柳朝明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见子时已过,便对苏晋道:“你寅时还要动身,不如先回刑部。”
朱南羡也道:“是,回去歇上片刻。”
苏晋一想接下来他们大约要议一些在皇陵排兵布阵的计策,她也出不了什么主意,便点头道:“好,那臣先告退了。”
走至殿门处,身后忽然又有人唤了一声:“苏时雨!”
是沈奚。
烛灯煌煌的大殿中,他一双桃花眼明亮灼目,弯眼一笑更是流光溢彩:“平安回来。”
苏晋愣了愣,还没答话,立在沈奚身旁的柳朝明也安静地说了一句:“平安回来。”
朱南羡点了一下头:“嗯,你要平安回来。”
其实苏晋不大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只是因为她要在这样一个危急的关头出行,即便有千百名兵卫护送,也会心生牵挂罢。
正如她也牵挂他们一般。
苏晋忽然想起一个十分儿女情长,却又并不儿女情长的句子。
直道相思了无益。
但不是惆怅,也非清狂。
她站在殿前月辉与烛色交织的最朦胧处,没说话,只笑了一笑。
不是她平日里那种浅淡的笑,而是一枚灿然的,夺目的,简直能与日争辉的笑。
然后俯首一揖,是个谢礼。
苏晋回到刑部后,先将沈奚问她讨的令状写了,想到接下来要出行几日,随即命人打了热水来,仔细清洗了一番,换好衣衫倒在榻上似乎刚合上眼,外头就有人来叩门道:“苏侍郎,寅时了。”
苏晋陡然将眼睁开,愣怔了一下,才看了眼天色。
她是难得睡这么沉,若无人来唤,指不定还要睡过头。
穿戴好衣冠出了门,自一旁的小吏手里接过清茶漱了口,问:“礼部那头已准备好了么?”
小吏道:“已好了,太子殿下丑时便命随行亲军卫在承天门口等着了,听说安南国那使节归心似箭,也是丑时就到了承天门。”
苏晋愣了一下,笑道:“这么看倒是我耽搁了行程,叫他们好等了。”
小吏道:“大人哪里的话,原定的就是寅时,是他们早了。”
虽是这么说,但苏晋也再不敢耽搁,将小吏递来的参汤仰头一口饮尽,急匆匆赶去了承天门。
安南国的使臣其实是今安南胡朝皇帝的侄子,也姓胡,名元捷,年纪极轻,与苏晋差不多一般岁数。
他丑时一到承天门便被这整齐列阵的近六百名兵卫给惊着了,后来一问,听说这六百兵卫竟全是将自己送出岙城的,更吓了一跳。
跟随行的两名礼部主事打听原因,两名主事却通通称什么都不知道,直到苏晋来了,将他请上马车,他才犹自感慨地道:“苏大人,在下已细想过了,上回遇到匪寇,其实是在下运气不好,与太子殿下本没什么关系。谁知在下在宫里多住了这许多日,太子殿下他人没来瞧过在下几回,在下这一要走,他竟摆出这么大阵仗。在下只听闻殿下他是将帅出身,没想到竟如此注重礼数,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苏晋顺着这胡元捷的话说道:“大随本就是礼仪之邦,太子殿下他此前不在宫中,听闻胡使节返程时遇险,总是与殿下无关,他也觉得是己身之过,昨日出行前,他还将苏某唤至奉天殿,特命增派亲军,只为将使节大人平安送出应天府,还命一路的官吏与御史关照,更交代苏某,要好生照料胡使节,要让使节大人觉得无论您在何处,只要是大随境内,都是我大随的贵客。”
胡元捷朝天比了一个揖礼,叹服道:“太子殿下当真是帝王风范,叫在下钦佩不已。”
苏晋笑了一下,掀开侧帘,望了一眼后头随行长长的军卫,问车旁骑马随行的覃照林道:“你方才可打听过了,依眼下的行程,我们何时到岙城,何时能返?”
覃照林道:“问过了,凤翔卫那个指挥使跟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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