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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连天 作者:沉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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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
因张奎从前是京师衙门的仵作,为了避嫌,这桩案子没有走应天府衙而走了刑部也说得过去,怪就怪在京师衙门那头连个备案都没有。
柳朝明想到这里,看了一眼钱三儿。
钱三儿会意,立时答道:“大人放心,我已派人去请了,想必应天府尹杨大人已在赶来的路上。”
柳朝明点了一下头,又道:“之前让你找人将张奎从刑部大牢里提出来,你找的可是沈奚?”
钱三儿道:“可不就是大人您叮嘱的么,怕刑部隔墙有耳,这才找了这位刑部的‘太子爷’去提人。”一顿,又诧异道,“柳大人,沈大人办事您还怕不牢靠?”
柳朝明微一摇头,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他当时正是因此案避走京师衙门这一点,才怀疑刑部内里不够稳妥,转而让沈奚去提人的。
沈奚此人,虽是刑部尚书之子,但里里外外都为自己留了一手,各部均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因此要他私下自刑部牢里提一个寻常死囚,应当不成问题。
柳朝明原想着将张奎交给苏晋,让京师衙门自己去查线索,哪里知闹事当日苏晋受伤过重,十三殿下正好来了,他便顺手将死囚塞给了朱南羡。
也就是说,当日他将死囚转塞给朱南羡,纯属一个意外。
柳朝明想到这里,心中疑团陡然一沉。
既然是意外,那为何后来发生的事,又那么不像是意外呢?
思绪就像渐渐要被烧沸的茶水,壶里头水汽蒸腾,只要揭开茶盖,便能喷薄而出。
只差一只揭盖的手。
柳朝明抬头看向钱三儿:“去请沈大人。”
沈青樾沈大人眼下正在京师衙门吃茶,与他一并来的,还有他安放在刑部的眼线,当日为柳朝明提死囚的陆员外。
府丞孙印德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候着,见苏晋三人“寻欢”回来,狠狠瞪他们一眼,又端出一张笑脸道:“沈侍郎,苏知事已回来了。”
沈奚微点了一下头,这回官派倒拿得十足:“都退下罢。”
孙印德带着周萍与刘义褚诺诺退了,沈奚这才将双眼一弯,与苏晋道:“苏知事,本官近日来,只为跟你说一句话。”
苏晋道:“大人请说。”
沈奚拿下巴指了指身旁的椅凳,等苏晋过去坐了,他才道:“你私底下在查今科仕子失踪的案子?”
苏晋一愣,抬眸看向沈奚。
沈奚嘻嘻一笑:“怎么,你好奇本官一个户部侍郎为何知道?”朝另一旁坐着的陆员外努努嘴,“他告诉我的,且还跟我说,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大人还给你开了个小灶,破例从刑部大牢里提了个要犯给你?”
陆员外讷讷道:“沈侍郎这话说的,分明柳大人先找到您,您才命我去提人,下官可不是谁的话都听的……”
话未说完,后半段被沈奚飘过来的一眼扫了回去。
沈奚又是一笑,对苏晋道:“这是你的案子,你爱怎么查,本官不管。只有一点,不可从晏家入手。”
苏晋怔了怔:“为何?”
眼下已证实晁清失踪的确与寻月楼有关,只可惜寻月楼的老鸨不知所踪。若要查此案,上上策莫过于调转方向从晏子萋入手,查明白晁清失踪当日,晏子萋去找他的理由。
沈奚道:“你是不是已查到寻月楼的头牌宁嫣儿死了?”
苏晋道:“正是。”
沈奚放下茶盏,负手起身:“好,本官就明确告诉你,这个宁嫣儿,与晏家有些关系,但这是晏家的家丑,你就算查下去,也是揭旁人伤疤。”
苏晋抬起眉:“那么依沈大人的意思,晏子萋当日去找晁清,正是为这个与晏家有关系,却枉死了的宁嫣儿去的?”
沈奚摇了摇头:“这个本官不知。”他回转身来,又弯了弯双眼,“本官对这案子又没甚兴趣。”
可是他眼里的笑意很快便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的,看不清的情绪,就像是夜月下时涨时落的海潮,“当日你在宫前苑,太子殿下要杖杀你,最后纵然是柳昀以都察院之力买了你一命,可若不是本官赶来,你恐怕并没有这么容易脱身。这个人情,你可记得?”
苏晋道:“是该拜谢沈大人。”
沈奚道:“谢就免了,只是那晏子言虽与本官一同长大,但却处处与本官作对,当了一辈子的仇人,我说东,他就要往西,我说仕子无罪被打了板子,他就说仕子有罪,偏要去揽了这桩祸事来查,如今引火烧身,要死也是活该。
“他这人清高,虚伪,做作,当自己是名士风流,高洁雅士,最看重的东西就是名声。你若自此案查出晏家与一烟花女子有瓜葛,岂不令晏家声誉扫地,令世人笑话?到那时,只怕这晏子言做了鬼也会来折腾本官。”
沈奚说到这里,忽然冲苏晋眨了眨眼,又挂出一脸莫测的笑意:“所以,本官来跟你讨回个人情,为了让本官往后夜夜能睡个好觉,不被那讨厌鬼骚扰,这案子的线索,便掐了晏家这一条罢?”
苏晋对上沈奚的目光,愣了一愣,问道:“晏少詹事何时行刑?”
沈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听到这一问,答非所问地点了点头道:“行了,你这就是应了,本官回了。”又转头看一旁的陆员外一眼,“还愣着做甚么,走了。”
陆员外连忙将茶盏放下,走到苏晋跟前,又忍不住比了个揖道:“苏知事,实在对不住,那日我来京师衙门拿人,本不愿为难于你,奈何光禄寺的马少卿品阶比我高。听沈大人说你还有伤在身,让你受罪了。”
苏晋回了个揖道:“陆大人客气了,大人例行公事,何来对不住一说。”
陆员外却道:“其实本官知道,仕子闹事当日,苏知事非但无过,且还有功,若当日与我一起来的人是旁人便罢了,但是我与这马少卿还沾了点亲故,这不,今日马少卿为小儿摆满月酒,说是要摆三天三夜,我现在过去,他还要怪我去迟了呢。”
说着,再与苏晋对面一揖,这才随沈奚离开了京师衙门。
戌时近末,外头早已夜沉沉。
沈奚刚要上马车,似是想到了甚么,看了眼天色问道:“马少卿家这个时辰还在摆满月酒?”
陆员外道:“正是,早上已摆上了,正夫人生的嫡子,马少卿高兴得很,说是要吃三天三夜,为了添光,各衙司都请了官老爷,听说连吏部的尚书大人也去呢。”
沈奚一挑眉:“曾尚书也去?那本官怎么没收到邀帖?”
陆员外赔着笑道:“沈大人,瞧您说的,您是甚么身份,您可是户部的侍郎,太子爷的亲家,那马少卿怎么敢跟您递邀帖。就是曾尚书过去,也是马少卿托尚书大人的侄子曾凭去请的,并未敢递邀帖。”
沈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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