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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经时 作者:一碗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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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又忘了自己来自何处的游魂吧。也许还有一些,只记得自己在等待什么东西或什么人,时间一长却早已记不清自己要等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什么人了。
执着的对象恰恰只是自己的执着而已。
第一回看见有鬼差押着要投胎的魂魄往前走的时候,言朗提醒了路远一声:“快到奈何桥了。”
路远低低地“嗯”了一声,视线里渐渐显出弯弯的桥的影子来。
不多时整个奈何桥已经在眼前清晰起来,那桥长得跟一般河边的石拱桥一般无二,桥头立着一块巨大的暗白石头,便是那传说里的三生石。桥附近有更多魂魄在来来去去,而桥上面走着的只有去彼岸的魂魄,没有一个是逆向的。
桥头有个大的几案,边上站着一个女人,就是那孟婆了。
走近了路远惊讶地发现传说中的孟婆竟然是个颇为美艳的半老徐娘,穿着一身不辨朝代的粗布衣服,神色冷淡,却能看得出风韵犹存,尤其那双出彩的丹凤眼,若单看起来,不输给路远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女子。
言朗带着路远慢慢走近,孟婆正将一碗汤药递给旁边脸上一脸平淡释然的年轻女孩。孟婆抬眼跟言朗的双目对上,言朗笑了一笑,她便也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路远,又低下头来,专注在她的汤药上了。
路远哑然,原来真是熟人。
孟婆记人根本就不是靠着形状相貌,她有更为真切的贴近人灵魂的识人之法。言朗千年前来来去去太多次了,她早就记熟了他灵魂的气息,倒是他身旁那小子,灵力乍一感受起来强盛正派,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
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死魂,孟婆人类的万种姿态都见过了,如今看见什么都不会惊讶也从不多管闲事,因此不过对言朗略略致了下意而已。
言朗也不多言,只带着路远绕到那三生石后面,指着对面高高的峭壁:“灵芝就长在那方峭壁上。”
路远顺着他手指望过去,看见那峭壁直没入了头顶不变的漆黑中,什么也看不清。他定一定心神,随口问道:“怎么做?”
言朗笑笑:“暂时不忙,我们这一路都来都已经凌晨了,要等到下一个子时才行。”
“哦。”路远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呢?现在该做什么?休息?”
“休息什么?难得来黄泉,一起逛逛地府呗。”
路远语结,看见言朗嘴角戏谑的笑,白了他一眼。言朗收了笑轻声道:“你应该感受到了,我们下来之后敛了人的气息,暂时跟鬼魂没什么差别,几天不睡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想睡这里也没床。还好是没床,要不然的话。”
言朗说到这里干脆地断掉,路远疑惑地“嗯”了一声,看向他,他还是不说话。路远问道:“要不然怎么样?”
言朗微微抿了唇,竟然颇有些害羞的意思,凑过来在路远耳边耳语道:“要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干什么坏事的时候让别人把你看了去,那我多亏。”
路远怔了一下,怒道:“滚开!”
言朗嘿嘿笑了两声,美滋滋地牵着他的手,隐藏起心里对叶辰南和林暖风那边情况的担忧,带着路远在忘川河边溜达起来。
言朗没有骗路远,两个人现在在地府里敛了人的气息,的确跟在地府中可以实体化的鬼魂没有任何差别,既感觉不到饥渴,也没有疲累。只是顺着那忘川唯一一条没有岔口的路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之后,即使言朗就在身边,路远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荒凉之感,于是随口评价道:“这样一直走着真苦啊。”
言朗笑得极浅,仿佛从前种种沉重过往都揉进了那笑容里,化作了无边柔情,再生不出波澜。他将手搭在路远肩上,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道:“值得的。”
只要是在忘川河边徘徊过,这种独自行路的感受可能会融进每一个灵魂里。因而每个人一生都至少会有一次吧,也许是在夜里惊醒,也许是在白天幡然,猛地发觉自己正在踽踽独行,而孤独挥散不去。
两个人百无聊赖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远处缓缓有一个人影在视线里变得清晰,路远侧身想要让开那魂魄,却发觉言朗僵在了原地。
言朗像是正屏着呼吸,整个人一动不动仿若雷击。路远诧异地顺着他视线望过去,看见迎面朝他们走来的那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是古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死去多年却一直未曾投胎。
路远不太明白言朗为什么会表现得这样失态,莫非是从前认识的人吗?
他捏了捏言朗的手,言朗回过神来对他勉强一笑,那人刚刚好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言朗转过身去看,那人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什么,也回过头来,他见言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微微皱了皱眉,虽然疑惑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大步朝着奈何桥的方向走去。
路远不明所以地立在旁边,言朗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跟路远解释还是在对自己说:“是没有脸面对的旧人。”
插不进他的从前,不了解他的过往,一直是路远的一场心病,这会儿他听见言朗这句话明白过来,大约正如言朗自己说过的,又是从前欠的债。路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倾身抱住他,又很快放开来。
言朗或多或少明白路远的想法,于是安慰似的笑一笑:“都过去了,他也不认识我了。”
路远点点头,也朝他笑笑,转而低头去看那忘川水,说不清心里是喜是悲。
言朗就此陷入沉默,他没有办法不沉默。
东方恪。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分明还是第一世的模样,而自己下了地府这么多回,忘川河边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先前只以为他是投胎去了,现在看来,似乎恰好相反,东方恪明显才刚刚入地狱。
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年致之死了自己瞎了,后来只听闻暗界大乱东方恪死于战乱,而言水一战之后,灵能界就此与暗界签订千年不相打扰的盟约,内里的事情自己却一件也不明白。若东方恪是新死之人,他又怎么还是第一世的模样呢?若说他千年就就一经去了但一直未投胎,那这千年他的魂魄究竟是在何处游荡?
不详的阴影越扩越大,跟第一世有关的人和东西不断在出现,言朗想着想着不自觉地紧握住了路远的手。
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却再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身边这个人离开他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散魂
言朗很快镇静下来,将一切忧虑藏入海面之下。路远也默契地不去问,假装着头上没有阴霾,而他们之间没有隔阂,心里却始终像猫抓一样,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痛感。
时间感受起来格外漫长,转眼却已经是第二天的入夜。言朗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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