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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别经时 作者:一碗月光

    分卷阅读32

    情,却仍旧有力量且充满诗意的词来说,叫苍凉。

    彼时年轻的路远还没有经历太多人生的大起大落,即使他的生命有太多别人看不见的暗处。不过是一场孤独的成长过程,与一场淡淡的必然的死亡过程的见证,以及一份突如其来的亲近关怀,却已经足够一个少年在某一个瞬间开始蜕变。

    成长与什么具体事件有关吗?也许吧,对有些人来说是这样,可是对有些人来说,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是心里的一片惊涛骇浪,或者蜻蜓点水。体察到人生与宇宙茫茫,就是那刹那,改变只在心里发生。

    路远审视过去的时候常常会怀疑那一天是一场梦,就像他人生里大部分的记忆与经验一样,都是假的,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是假的。他不敢分辨,却又强迫自己一遍一遍回忆证明,证明一切都是存在过的,可惜他连自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无法理得清。

    言朗带着他上了鱼城最高的一座山,站在山顶的凉亭里可以俯瞰大半个鱼城,眼前是万家灯火,美得不似人间,而山顶却是只有风的一片漆黑。头上是星空,脚下是人间,路远听见言朗说:“生日快乐!”

    路远愣住了,他其实完全没有想起来这一天是他的生日,爷爷在的时候他也几乎没有过过生日,好像路家人对这事都不怎么关心,他也从不刻意去记住。听见言朗这样说,他才在心里仔细确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自己的生日,他又思考了片刻,想起来自己从今天开始就二十周岁了。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立在原地没有动静,言朗道:“不开心?”

    “不不不,很开心。”路远露出标志性的傻笑,“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自己生日,吓了一跳!”

    言朗觉得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呢,想把他的头按进怀里好好揉一揉,又没办法放下自己的矜持,于是笑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送什么,干脆把山顶的风送给你。”

    想了很久……吗?路远愣了一瞬,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

    后来两个人就那么并肩站在山顶,各自沉默着。路远感受着那风,“念天地之悠悠”一句突然就钻进了心,他鼻子一酸,没有来地想,这是陈子昂的心情吧?是啊是陈子昂的心情,原来从古至今面对天空与风,人的感觉都是相通的。自己表达不出来,可其实同样的心情早就被古人写尽了。

    自认没什么文艺细胞的路远在这一刻深深地察觉到一种痛快,在痛快的同时他觉得孤单,像是伸长了手也触不到任何,于是干脆放弃伸出手,即使言朗就站在自己旁边。因为总有言语与文字触及不到的地方,因为“怆然而涕下”时候的“独”,才是跟风一样在瞬间消逝,消逝又永恒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祝每一个人都开心!

    第24章 送别

    这一晚路远又做了奇怪的梦,梦里他又是那个口气狂傲实则敏感的少年,这一次的少年是沉静的,他站在树叶繁盛的路口,听着如雨的蝉鸣声,目送那个被梦里的自己称作“我取”的人离开。

    男子着一身青衫,背影萧条却坚决,他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回头朝少年的方向看过来,眼神平静。而后他微微低下头,少年的角度刚好看见他似乎在沉思的侧脸,如画。一直到男子离开很久,少年还立在原地,他心里是平和的,痛感很钝,所以显得跟平和那样般配。

    路远在将醒之间觉得,那就是自己的心境,自己跟那少年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有什么东西穿越过时间,将心情交汇在了一起,再分不清彼此。

    醒过来将梦翻来覆去思考的路远还不知道,背影是真的,离开是真的,心情是真的,所有的声音画面都是真的,独独自己是假的。这一次陆濯缨的离开,没有少年如同从前无数次做的那样,在后面目送他。

    没有杯酒,没有道别。

    梦中不识路,因而无以慰相思。

    巨蜃逃离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是比较繁琐。自始至终朝廷的人都没有出现过,唐越派去打探的人也再未归来,众人虽已猜到了,却是在又一日之后才收到秋水台的消息,朝廷那边受委托的人,全留在了路上。

    千叶用宝鼎收干没了结界的湖水,底下的槐树村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不过看到那满目狼藉之时,千叶费了些力气才止住将水重新灌注进去的冲动。

    众人望下去相当于站在碗口看碗底,陆濯缨和唐越见多了修罗场,此时虽也满心不忍倒也不觉震惊,其他人却都有些发愣。远看过去,那断壁残垣之上四处皆是泡发了的尸体和森森白骨,莫予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得出那些东西悬浮在水中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唐越猜测这蜃的主人是摆了大阵,以活人为祭。

    “啧。”陆濯缨咬了咬牙,“这术法邪门至此,早知就不该放过那畜生。”

    三日之后众人回到莫家,秋水台主照着委托送来了应许之物,后来莫予听闻台主主持葬了全村人,又托了千叶,重新将那槐树村所在的山谷灌满了水。

    回到莫家山庄当天,众人忙乱至深夜才安静下来,露重之时,莫予敲开了陆濯缨的房门。

    陆濯缨似乎知道来人是谁,默不作声拉开门将莫予让进屋,随手布了个屏障。莫予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我取。”

    陆濯缨听他开口就快速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他要说什么。实在是太过显眼,从踏进莫家山庄他就发现了,庄里上下服侍的人全都不见了,包括那些门客与部分外姓弟子,一大批生面孔代替了那些人原来的位子。

    不知是莫离在清洗什么,还是陌生的力量把控了整个莫家山庄。

    陆濯缨想,看来这就是莫予为什么非得受这委托的深意了。今夜莫予一来,他知道自己也不得不走了。

    第二天,莫家小公子再次病发的消息就传了开来,鱼城灵能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唏嘘两声便罢了。就在莫予在无奈之下闭关休息的这两天里,唐越和阿七以及跟去槐树村的几个人都消失在了鱼城,陆濯缨也一个人重新上路,去了莫予不知道的某处。

    再见之日,已是谁也未料到的天翻地覆。

    如果某张久远的脸不出现的话,路远想自己的生活该是平静的。所以后来他扪心自问的时候承认,自己当时是恨的,仿佛是某个人的出现,提醒了他主角不是他自己,而他正是因为占据了某人的位置,才能得到这一切的好。

    若是你短短的一生已经有很多疑问,而人生有不同的剧本可以由你选择,假如此刻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不去追究那些是非因果就这样平静快乐地活下去,还是不顾一切要追寻答案求一个明明白白?

    路远后来才发现,自己看似可以主动,实质上却是无法选择的,世界上没有如果,因为无论怎样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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