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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

      薄荷味热吻 作者:容光

    分卷阅读11

    严皱眉:“干嘛啊,卢金元?”

    “泄愤啊。孙老头早看不上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去年年底就开始劝我转项。今年更好,直接拎个人回来,要把我的名额给挤掉。呸,我才不让他如愿!”

    “你下来,喂!人家刚铺好的床单,你给踩出脚印了,让老子背锅吗?”

    “你说不知道就完事儿了。”

    “呸,我能不知道吗?一个屋檐下的,你给我下来——”

    屋里正吵吵闹闹的,卫生间的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两人齐刷刷愣住,侧头看去。

    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短袖和大裤衩的程亦川,就这么拎着毛巾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目光定格在自己的床上。

    先前铺好的床原本干净整洁,此刻有个男生穿着运动鞋踩在上面,浅蓝色的格子被套上已经出现好几个脚印,黑糊糊的。

    魏光严和卢金元都跟卡壳了似的僵在那里。

    程亦川径直走到床边,胸口翻涌好一阵,念及自己初来乍到,硬生生把那句脏话压了下去。他抬头看了卢金元一眼,语气生硬地说了两个字:“劳驾。”

    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卢金元脚一软,赶紧跳下来:“我不是故意的——”说到一半,估计也觉得没人信,只能讪讪地摸摸鼻子,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我先去训练场了。”

    走到门口,又仿佛觉得这样的退场显得过于心虚。笑话,也不过就是个新兵蛋子,初来乍到的,能干嘛?敢干嘛?

    他又索性转过身来,冲程亦川说:“你,新来的是吧?年纪挺小啊,以后跟我说话,记得加师哥俩字儿。懂不懂礼貌啊你?”

    然后扬长而去。

    屋里就剩下魏光严和程亦川,大眼瞪小眼。

    魏光严率先移开视线,心里暗骂卢金元没事找事干。目光落在那一床狼藉上,他面上发烫,觉得自己跟卢金元不是同谋也成了共犯,只能绷着脸说:“那床,我帮你收收——”

    “不用。”程亦川冷冷地说,一把扯下被子,扔在地上,又从柜子里拿了床干净被套出来,一言不发套了起来。

    大概是不想自讨没趣,魏光严看他片刻,插不上手,也说不出口,最后背上训练包就往外走,一句抱歉如鲠在喉。

    这不是他的本意。

    妈的,那欠揍的卢金元,留下这堆烂摊子就跑路了。

    待会儿一定要揍死他。

    *

    运动员的训练是刻板而辛苦的,从早上七点开始,到晚上七点也仍未结束。抓得紧的,甚至夜里九点、十点也在场地上训练。

    下午变天了,宋诗意的脚踝开始酸痛,训练起来也力不从心。受过伤的地方一到这种日子就跟大姨妈似的,准时而又敏感。

    丁俊亚正带着大家做体能训练,察觉到她频频停顿,问她:“旧伤犯了?”

    她点头:“有一点。待会儿估计要下雪了。”

    丁俊亚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天气预报?”

    他这一笑,女队员们都一眨不眨看着,一边感慨丁教练好看,一边叹息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爱笑,还凶,跟万年冰山似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丁俊亚是宋诗意的师兄,几年前两人一个在男子速降队,一个在女子速降队,正经说来,年纪差别不大,只是如今一个退役当了教练,一个却复出继续当运动员。

    宋诗意很愁啊,这辈分怎么一下子变矮了?

    她这师哥话不多,平日里高标准、严要求,女队这边怕他得紧。可宋诗意不怕他,毕竟两人曾是师兄妹,正经说来不算师徒关系。

    她挑眉:“那是,我这天气预报比雷达还准。”

    丁俊亚对她的伤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她赛道受伤,还是他把她背出基地,一路打车送去医院的。当下也不高标准、严要求了,反而纵容了一次:“那你今天就回去歇着,别练了。”

    宋诗意想拒绝,但脚踝确实酸痛得厉害,索性点头:“成,那我走了。”

    “都自己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丁俊亚要送她。

    宋诗意觉得好笑:“我这是脚疼,又不是脚断,回个宿舍还要你送?”

    可丁俊亚没说什么,把她送到大门外时,远离众人了,才出声:“脚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酸痛。”

    “宋诗意。”他轻声叫她的名字,眉头一皱,“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宋诗意顿了顿,才说:“想滑出以前那种速度,大概很难了。”

    很长时间里,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谁都没说话。

    晚上七点半,天黑得一塌糊涂,风里带着刺骨寒意。场馆外果然下起雪来。长白山岚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天也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她又笑起来:“行了,反正你重心也不在我这儿,那几个年轻小姑娘挺不错的,你专心带她们就成。我嘛,反正就是个混子,来队里混吃混喝讨人嫌的——先走了。”

    说着,她大步流星往雪夜里去,几步开外回头一笑:“好歹我还能当个天气预报,也不算是吃白饭的啊。”

    丁俊亚哑然失笑。

    宋诗意沿着林荫道往宿舍走。这个时间点,运动员们基本上都在训练,宿舍没亮几盏灯。她一拍脑门儿,想起个人来。

    今日队里议论纷纷,句句不离三个字:程亦川。

    哈,那小子终于来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干嘛。

    不知为何,运动员生涯五年多了,形形色色的运动员见过不少,能留在脑海里始终只有那么几个,比如身披红旗的冠军师哥,比如黯然离场的失意师姐。

    可这么一个没什么成绩的年轻小将,她倒是记住了。大半年没见,她还清楚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在赛道上的灿烂笑容,和那抹难以忽视的红。

    她正出神,转个弯,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个人影。

    那人穿得不多,就一件棒球服,下面是运动裤,细细的裤管衬得两只腿又长又细。个子挺高,拎了只水瓶迎面走来,走着走着,忽地朝一旁的树干上一脚踹上去,嘴里大喊一声:“shit!”

    老树粗壮,被他这么猛地一踢,所剩无几的叶子纷纷往下坠。

    谁啊,这么毛躁?骂人还这么洋气。

    她走近了些,终于看清那人的面目,简直想笑。

    年轻的男生眉眼耷拉着,好看还是好看,就是没什么精神,像是憋着股气。那口一笑起来就亮晶晶的小白牙看不见了,弯起来新月似的眉眼也不见了,就剩下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苦恼,嘴唇紧抿,难以抒解。

    这算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是在这寂静深夜里,刚朝大树上踹了一脚的程亦川正感慨,力的作用真他妈是相互的,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发疼的小腿,就听见迎面而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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