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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无处寄 作者: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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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尘推算着时间,大概是太子被三皇子推到的时候。高义在那块铺了茅草的木板上躺着,睁着眼睛看着那被封的死死的屋顶,默默的流着泪,吴尘似是能听见他的所想,听着眼前人在心里大吼着:
“今后一生都完了,再也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太子死了,那么多忠臣名士都死了!我所依赖的、信任的、坚守的,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就算是将来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黑暗的牢房又有什么用!就算是将来能够再度觅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又有什么意义!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翻了一个身,在茅草之上缩成了一团,然后再也忍不住,大声了哭了起来。
结束了,还会不会站起来,吴尘知道,不会了,无论那个人以后想做什么,心在哪里,都不会再站起来了。
永远不会。
又过了几年,他看见高义住在一个简陋的竹屋之中,高义抱着一把剑,心中想着:“太子已经死了四年了,三皇子已经登基,成了皇帝,现在看来,他也不是那么的无能,这个国家被他治理的挺好的,至少不比先王在世的时候差。太子啊,你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留着你这一把剑在又有什么用呢,你不会回来的。”
高义起身,找了一把锹,在屋子后面挖了一个坑,把剑埋了进去,又把土填平。他跪在那片颜色略浅的土前,跪下,拜,再拜,站起,弯腰。
随后,涕泗横流。
吴尘想着,这个时候,高义大概已经归隐了三年了,他还是一日日的怀念着太子,怀念着那一去不复返的日子。吴尘走进竹屋,看见了一沓手稿,上面写着一些他闻所未闻的治国策略,最上面的一张,写了一半,还没有写完。废纸篓里是一团团写坏的纸,他捡起一团,打开,上面是太子的画像,身披战甲,手执□□。
外面高义作了一首词,大声的吟咏着。吴尘走过去听,发现是高义最著名的诗之一。其间的豁达与豪放,使无数人只能望其项背,整首词中,都是满满的逍遥与洒脱,使人一看,便觉得他如此的志在山水,朝堂为何物?权利为何物?天下为何物!
吴尘就那么跟着高义,看见他走过一座又一座山,乘船离开一条又一条河,他每次怀念太子,怀念好友,就作一首诗,写身边的美景,写他遇见的人。
后来高义开始写戏,吴尘就那么看着他,把与他或太子相似,有关家国天下的戏份通通抹掉,把那写好的戏的纸翻找出来,再读一遍那些人成为天下人仰慕赞叹的明君,再把那张纸团成一团,撕掉,扔进火力,化为灰烬。
他一生都没有放下,他放不下。
不知过了多少年,吴尘看着高义在酒楼里宴请好友,宋格来了,把那封信交给他。
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高义心底的声音:“太子不在,我一辈子也不会回到朝堂,谁请都不行!不行!”
他假装醉酒,打发走了宋格。
后来宋岂来请,高义举着那一壶烈酒,头脑间快速闪过过往种种,泪水差一点就又流了出来。
高义举着那壶酒给宋岂看,心里说着:“看见了吗?这是烈酒,我喝多了!喝大了!”
然后将多年来的怨恨都写成了那一篇文,痛骂曾经的三皇子,今日的圣上。写完了,泪早已流了满面。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脱力的说着:“高义死了,早就随太子去了。”
不久之后,行刑。
高义站在沾满血的木头之前,又暗暗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一生风光,但是只有那么短短几年是真正的遂了自己的愿的。从那次一败涂地以后,我再也没有爬起来过,争位败了,后来的一生都败了,不愿站起来,不敢站起来,不敢争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后假装着不在乎朝堂之上的一切,假装志在山水,假装释怀了一切。
“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从来没有。”
吴尘站在高义的身后,看着官员交上了高义的琴,看着他跪在地上,抚琴一曲。
完全不是陆从的清丽与逍遥。
痛苦,憎恨,惋惜。
激昂的琴音如同一把剑,琴音中遍布满淋漓的剑气,似是要杀尽世间所有的不平之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突然如同弦断,所有的壮阔消散,只剩下绝望,透过弦音的绝望,与悲凉。
如若山水,可是却也透尽了悲凉与绝望。
此生此世,再未走出过绝望与悲凉。
曲尽,手起,刀落,高义的头在跌在琴上,又落在木台之上,滚了几滚,脖颈上喷出的血溅了满满一琴,原覆在背上的发齐齐断开,顺着背落了一地,浸满了血。
一切结束了。
梦醒了。
吴尘躺在榻上,抱紧了身侧的琴。
他缓缓的放下了那把琴,凭着记忆,奏着梦里梦见的那曲。
萧凉,悲彻。
听曲的人,奏曲的人,曲中的人。
不过尔尔。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自这个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曲中思念今犹在,不见当年梦中人。
但愿还能再入梦,梦里相思缠绵情。
缠绵缱绻心头炽,曲终人散早成空。
☆、桃花依旧笑春风(上)
雨是融化的雪,雪是破碎的云。就像雨落在地上不久就会消失回到天上,雪却可以留在人间一整个冬天。
北方的春,冰雪尚未消融,待冰雪消融后,春,已快要离开了。秋风太萧瑟、太凄冷,承担不住盛放的惊魂。而冬,太过寒冷,除了雪,还有什么可以在这个季节恣肆。最后,也只剩下了夏,为百花留下了一个家乡。
广袤的山野,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无数的精魂,争先恐后的绽放,他们的花期那么短,短到仅仅一季就会身不由己的凋零,短到他们都不知自己的身躯能否活过那凄清的秋季。
可他们也知道,每年的寒风冷雨,都将啃食无数的精魂。可每一年,这山都会在孕育出无数的精魂,生生不息。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生命脆弱的一阵风就可以摧毁,生命简单的一抹阳光就可以让它诞生。可生命,终究只有那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花草命浅,活不过一年,树木或许还有数十年甚至到百年的生命。可终究是世事无常,太多太多,随着流水一去不返。
这里是一片平原,平原郑中,有一棵桃树,桃树的周围,是一片又一片的花海,花海的外围,是静婉的柳林。那棵桃树,立在平原正中几十年了,也一点点孕育出精魂,他看遍了花开花落,也看尽了死死生生。
草木葳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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