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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们之间谁大呢。”浩然突然想起来,“以前我带你来河边游泳,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弟弟呢。”
“我六月的。”逸白回答。
“我十二月。来,把这烟吸了。”浩然把插在地上的烟拔起,沾着尘埃先吸了一口然后传给逸白。
“真没想到你还比我小呢,可是你却更像能照顾别人的大哥。”逸白笑着吸了一口,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吸烟,和一个情如手足的兄弟一起。可是逸白马上被呛到了,“咳,咳”
“哈哈,大哥,你真逊哦。”浩然马上亲密地叫了起来,“大哥小弟,相亲相爱,一到除夕,红包拿来。”
“哈哈哈”男生朗朗的笑声在月光下弥漫,惊起了一群熟睡的水鸟。
兄弟爱人 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初中的时光匆匆跑远了。
浩然去校外的一个补习班培训了两个月的素描。
他和那些女朋友都分手了。可是每一个女生都记得他的好。逸白和浩然周末一起到郊区写生,通常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他看着浩然在草地上支起画架,在画板上涂涂抹抹。那一刻安静里,逸白看出隐藏在浩然灵魂深处的艺术气质。浩然对画画很有天分,尤其对各种色彩的搭配更是无师自通。
有时候浩然让逸白联想起凡高,那个一辈子倒霉的天才画家,生前穷寇潦倒食不果腹,死后一副胡乱潦草的作品却价值连城。
可是逸白告诉自己浩然不会倒霉的。因为逸白是浩然最好的兄弟,浩然是逸白最好的兄弟。他们会互相帮助,共渡难关,让彼此生活快乐。
画累了的时候,两兄弟就躺在柔软如棉的大草地上,看云远天高,听溪声如琴,彼此倾吐心扉,畅谈未来。
美好的光阴一瞬即逝。
浩然是个天赋聪明的人,不久后考上了省城的一所美术职专。
逸白凭优异的成绩被县城的另一所重点中学录取。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单的那天,逸白碰巧遇见了历史老师。刘老师用红笔划着统计表上浩然优异的历史成绩,对逸白可惜说,“看,他比你还多考了两分。他天生是个聪明的人。可惜不学好,唉”
九月下旬,浩然要去省城的前几天,逸白请浩然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到家里看录象。那天逸白教书的父母都去学校准备小学的注册工作了。
几个少年挤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看郑伊健和陈小春主演的古惑仔系列。电影里那个帅气的男主角浩南和浩然有着相同的发音。那群混黑社会的古惑仔为友情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刀光剑影中尽显男儿本色,连素来拘谨的逸白也看的心驰神往,热血沸腾
“好了,我们该走了。”浩然看到一半起来,催促他的朋友离开。
“怎么了”逸白送到家门口抓着浩然的手问。
“没什么,电影太假了,所有的艺术都是谎言。现实的生活中不存在那样卖命的兄弟。”
“可是浩然,”逸白直视着浩然的眼睛,“电影可以是假的,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兄弟。”
“会的”浩然拍了拍逸白的手背,然后潇洒地转身勾住一个女生的肩膀,他依旧留给逸白一个骄傲离开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对怅望的逸白竖起一个笔直的大拇指。
浩然终于又要回去省城读书了。
逸白在中巴车站送他的时候,送了他一套张大千的精装作品集。
“哇好漂亮的画,我到了美术学院后一定会好好研究的。”浩然神秘地从行李包里也套出一个方方的盒子,“猜,我也有礼物给你呢。”
“呃,也是书”
“不是。”
“是糖果”
“哈哈,我们都是大人了还吃糖果吗”浩然开朗地笑笑,然而又好像联想到什么,脸色黯淡了一会,“自己打开看看吧。”
逸白小心地打开精美的包装纸,“啊,是那副檀香象棋”
“嗯,逸白,我知道这是属于你的,送给你了。”
“可它是你爸爸的呀。”
“是他答应给你的。”浩然低下头来,飘逸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帘。他声音沙哑地回忆,“你那天走后,他两年来第一次笑着和我说话他说,你是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他说,这象棋一定要送你”原来浩然的父亲早看出逸白对檀香象棋的情有独衷,可是他也知道以逸白的性格他肯定不会随便要别人的礼物。浩然爸爸对此念念不忘。
“我知道了。”逸白忍泪握着拳头仰天默念,“叔叔,谢谢你的礼物。”
“他死的葬礼上我一滴眼泪也没留,可是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在他做手艺的厅堂里哭得稀里糊涂”浩然抱住了逸白哽咽起来,“无论他怎么伤害过我,他都是我亲生父亲。而那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早已原谅了他呜”
逸白感觉浩然像无助的小动物一样痉挛着泣不成声,他的泪水灼热地击中了逸白的心脏。中巴的师傅按了好几次喇叭,乘客们也都奇怪地看着这一对离别的兄弟。
逸白痴望着汽车载着眼睛通红的浩然和曾经快乐曾经痛苦曾经心心相连的岁月消失在街道漫漫的尽头。
再见,兄弟
兄弟爱人 女生的情书
高中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逸白回想起自己和浩然度过的那些少年时光,有时也情不自禁地握着笔杆傻笑起来。
他想起初二时收到班上女生的情书,他忐忑不安地去找浩然,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第二天吓得那女生不敢来上课,浩然还恶作剧地以逸白的名义给她回了一封肉麻无比的情书;他想起了初中毕业的酒席上,他喝了两杯就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是浩然背他回家的,在路上的时候浩然说,“我背的不是轻如鸿毛的你,我背的是和你三年来重如泰山的友情”;他想起了第一次遗精跑去找浩然。浩然像个大人一样敲着他的脑袋,“傻瓜,这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可现实里逸白比浩然还大两个月。
浩然离开了,而逸白继续在学校里做着他的三好学生和班长。许多事情已经在慢慢改变,蓦然回首,已经沧海桑田。
不知不觉,逸白的声音开始变粗了,喉结突兀地向前凸出,胳肢窝长出稀疏的汗毛。高中的女生经过漫长的暑假后也含苞欲放,紧身学生装已经包裹不住雨后春笋般发育的苗条身材,单薄的丝布裳下青春的胴体在努力地茁壮成长,欣欣蓬勃地蔓延出玲珑的窈窕曲线。
婉婉就是班上的女生身材最好的一位。
刚开学的时候已经“天凉好个秋了”,可她还是毫不在意地穿一件略带透明的红色超短裙,裹着浑圆的臀部,露出了雪白修长的大腿。新生们瞪圆了眼,稀里哗啦地对她吹口哨。
“看,看什么呀,土包子”婉婉瞪着她迷人的大眼睛娇斥道,“真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逸白从同桌得知她是省城大学教授的女儿,本校的校长也曾是教授的学生。
教授的妻子在县城的商业街开了一家超市,于是把女儿也接来读高中,免得她被书呆子老爸给熏成了小古董。夫妻一文一商,感情大概也不是很融洽。
排座位的时候,婉婉就坐在逸白的后面。她用圆珠笔杆戳了戳逸白的脊梁,大咧咧地问,“喂,我叫婉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
逸白刚介绍完自己,婉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来是李白兄呢,失敬失敬”
“她笑的像春天早晨的玫瑰花,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明媚而迷人。”逸白在周记本里写道。
没有了浩然的陪伴,逸白的生活出现了许多空白的蛀洞。
逸白开始适应寄宿生活,为了打发课余时间,还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学习写作一些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自由诗。
“喂,班长大人”婉婉又提着一只判官笔折磨逸白的脊梁骨了。
“怎么了”逸白回头战战兢兢地问。
“班长大人,你,你会写情诗吗”
“是抒情诗吗我,我会一点点吧。”逸白迂腐地回答。
“不是啦,是那种,那种卿卿我我”婉婉伸出左右两个拇指靠拢来,做了一个亲密纠缠的动作,“就是爱情,懂吗”
“不,不懂。”逸白慌张地转回身去,继续做他的代数练习。
婉婉在后排笑得花枝乱颤。
“她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生。她开朗乐观,大胆坦白,像堕入凡间的可爱精灵。她简直是让所有男生发狂的天娇小魔女。”逸白在他的周记里继续写道。
兄弟爱人 另类的学生
上体育课的时候,婉婉是最另类的学生。
穿着裙子练长跑,裙子像一面雪白的旗帜飘扬在每个男生的心头,树立起攻城略地的象征。婉婉的头发很长,漆黑柔顺,跑步的时候绑成两条辫子,甩在背上很有节奏地一跳一跳,像极了两条诱惑至极的美女蛇。
“喂,我说班长李白啊,哦不对,逸白同学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婉婉,怎么了”逸白气喘吁吁地从单杠上下来,他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出色。
“我们去玩乒乓球吧。”
“不好吧,体育老师一会还要点名呢。”逸白委婉地拒绝。
“什么废话啊,你像不像个男子汉啊,要走就走,少罗嗦。”婉婉霸道地强求。
“像一个男子汉”逸白突然想起浩然好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扶了扶因为学业又加深不少度数的眼镜,“那,那好吧。”
他们跑到大樟树下的露天乒乓球台去打球,婉婉的乒乓球玩的很不错。可是乒乓球也是逸白的强项。逸白篮球不好足球不好排球不好,但他非常喜欢看中国乒乓球队的比赛,那时的学生都是乒乓球的忠实爱好者。
“不玩不玩了。”婉婉摞下球拍撅着嘴唇生起气来。“你发球那么旋转,回球那么刁钻,扣杀那么远,老叫人家拣球。不玩了啦”
逸白被她一抱怨突然就脸红了起来。他清晰地记得当婉婉跑过去弯腰拣球的时候,他清晰地瞄到了婉婉裸露的雪色腰肢和白色内裤。
“对,对不起,那,那你要怎么玩呢”
婉婉美眸滴溜溜转了几圈,“你得让我,一局11球让我六球,谁输了谁就要爬桌底”
“那,那好吧。”逸白不得不接受美丽倔拗的婉婉的要求。
逸白心里一直对自己的无意偷窥感到内疚,而全然不知的婉婉却抖擞精神,接连挥出一拍拍的绝妙好球。只见她左支右挡,身形活跃,趋近趋后,邓亚萍要是看到一定收她做徒弟。
“耶119我赢了”婉婉像弹性极佳的双喜乒乓球兴奋地蹦了起来,“快快快,李白兄,快钻桌子”
“我不叫李白,我叫逸白。”逸白说完,愿赌服输地蹲下去钻桌子。
这时刚好班上的同学上完体育课,三三两两地从操场回来路过此地。婉婉乐滋滋地朝他们喊,“快,快来看啊,李白班长钻桌子呢,嘻嘻,快来看呀,小狗钻洞啦”
大家果然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尊敬的班长狼狈地从长满苔藓植物的乒乓球桌下钻来钻去。
“李白快点还有一趟呢,嘻嘻,告诉你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打的过我我刚开始是故意输给你的。哈哈”
婉婉像男生一样没有顾忌地开口大笑,这恶作剧原来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出杰作。
“对不起,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叫李白。我叫逸白。”逸白从桌子底下平静地钻出来,甚至没有拂去头顶的蜘蛛网。他生气地看了婉婉一眼,脸色发白地离开了。
婉婉带着一个错愕的表情,张大粉唇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