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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害死恭无悔”
“我没有。”
“你和恭无悔有什么冤仇”
“没有。”
“胡说”咏升冷然喝道“恭无悔阻挠淑妃册封皇后,妨碍了你们母子的好事,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怨恨”
“我该在意怨恨”
“难道不该”
“当然不该。”咏善挺身长立,个傥潇洒,慢悠悠道“册封谁当皇后,是父皇的决定。若父皇要册封母亲,别说区区一个恭无侮,就算所有御史一同反对也没用。既然这不是恭无悔可以阻挠的事,他自己喜欢写个奏折给父皇,与我何干我犯不着恨他。”
册封皇后一事,是能指证咏善和恭无侮有仇怨的最重要的一条。
不料咏善这么轻描淡写,字字在理,更要命的是把炎帝也牵扯在里面,居然让咏升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怎么驳斥。
难道要说炎帝册封皇后,是御史可以阻挠改变的吗
这岂不是给炎帝脸上打一耳光
“册封皇后的事是父皇叫吴才问过你的,我今天先不追究。”咏升愣了一会儿,定下神来,“可你私入天牢,和恭无悔密谈,这事证据确凿。咏善,你不认罪吗”
“我已经说过了,”咏善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确实曾经到天牢找恭无悔谈话,此事做得鲁莽,如果要问我不谨慎的罪,我认。但恭无悔不是我杀的,毒药也不是我给的,要问这个,我答不了你。”
咏升尖利地一笑,“哥哥说得好轻松。吴才禀报,你曾经说过自己手里有恭无悔的亲笔书信,后来又说自己没有,出尔反尔,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心虚,怎会如此”
咏善沉默。
咏升见他不说话,顿时得意,寒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心虚作假,还是确实有信,却找不到了如果找不到,信到哪去了被人偷了你只管说出来,若是证物被偷,我们一定严查到底。”
咏善却依然沉默。
俊脸上波澜不兴,让人猜不透。
咏升又问了一句,没有回应,再也没有耐性,“咏善,这是审案,不是在你的太子殿闲话家常。你要是拒不答话,我就要动刑了”
惊堂木重重一拍。
咏临急出一身汗,在旁边猛地一动,顿时被左右四五个负责看守他的差役压肩的压肩,扭手的扭手,按得动弹不得。
书信的事,他是亲眼看着咏棋承认偷走后烧掉的。
咏善的冤枉只有他知道。
咏临被众人压着挣扎不开,嘴巴却还能用,张口喊道“哥哥你别不张嘴你说句话啊你明明就”
咏善一记眼神顷刻扫来,视线森冷阴寒,冻得咏临打了一个哆嗦,愣了一下,硬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咏善让咏临闭了嘴,目光由阴寒变为平静,缓缓移回脚前的地面。
咏升不怀好意地把问题往书信的下落方面引,明明是要逼他把咏棋也拖下水,不然就要他认心虚作假,伪报书信的罪名。
两条都是能让人粉身碎骨的死路,这节骨眼上不管他做什么回答,负责主审而且有权力向炎帝回报的咏升都能添油加醋让事情恶化。
言多必失,不如缄默。
咏善心如止水,一言不发。
咏升却正中下怀,巴不得咏善不合作,嘿嘿冷笑,“咏善,你这是恶意拒答了别怪我不提醒你,现在我是奉旨审案,有权对你用刑。”
咏善任他恫吓,眼神沉凝不移,还是闭着嘴,铁铸似的一样直挺挺的站着。
“好”咏升一声狞笑,拿起手上的惊堂木,骤喝一声,“来啊把咏善捆
刚要往桌上一拍。
身侧冷不防地有人踱出一步,“殿下请慢。”
居然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宣鸿音。
咏升被他这个奉旨陪审的小小刑部官员这么忽然一挫,惊堂木停在半空,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着牙冷笑,“怎么宣大人,咏临我不能审,咏善可是我奉旨审问的人,难道他我也不能碰”
“殿下奉旨审案,当然可以按旨意行事,审问刑讯,都由殿下拿主意,下官不敢干预。”宣鸿音好像没瞧见他的怒气似的,木着一张瘦脸,依然用他冷硬古板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道“但下官奉旨陪审,也有提问之权。有一个和案子有关的问题,下官想问一下咏善殿下。请殿下恩准。”
他也是奉旨的,又是炎帝指定的陪审,连咏升都不能阻挠他发问。
咏升只能悻悻放下惊堂木,“好,你问。”
宣鸿音先向咏升施礼多谢,才转过身,仔细打量了站在下面的咏善一眼,缓缓道“咏善殿下,依吴才转述,你说到天牢去见恭无悔,是为了教导他改过自新,日后不要再鲁莽行事”
“是。”
“只是为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宣鸿音有条不紊地道“你是太子,皇上身体不适,要你代批奏章,连着朝廷宫内诸多事情,万务缠身,你一日能有多少空闲就为了训导一个不熟络的御史,你会不惜抛开要务,亲自到天牢和他谈心我第一个不信。其中必有隐情。殿下,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只要是实话,我会代殿下向皇上直接禀告。”
咏升坐在案桌后,倏地浑身一寒,浑身毛孔炸开。
咏善到天牢见恭无悔,当然是受他咏升的拜托。
这事做得非常机密,要挟咏善时也没有第三者在场,难道竟被知道了
这叫宣鸿音的五品官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一开口就点出这最教人心惊瞻跳的关键,口气竟然还隐约支持咏善把他这个主审也拖下水
想到后果,咏升大气也不敢喘,往下一看,恰好咏善也抬起眼往上扫来,四道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火花四进,旋即错开去。
咏善何尝听不出宣鸿音的话外之音,一方面觉得诧异,一方面却骤起警觉。
咏升这五弟,他向来不喜欢。
借着机会把咏升扯下水是很简单,但这样做,不免又要扯出咏棋咏临过去私传信笺的罪行,变成人人都是输家。
如此不顾大局,为了一己之私,把其他兄弟一网打尽,不是善行。
想到这,老太传说过的话电光石火一样闪过脑际。
天下哪个父亲给儿子起名不花心思
父皇给他起的,不就是一个善字。
难道太傅那个不着边际的故事,居然是点在这地方
宣鸿音是父皇派来的刑部官员,为什么忽然冒出来问这个
咏善心中波涛大作,面上却很冷静,沉吟片刻,淡淡道“我是太子,天下的事都该关注,何况是国家负责言路的御史不管熟络不熟络,要谈心的,还是要抽点功夫谈心。”
“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
咏升暗中松了一口大气,背上冷浸浸的,全是吓出来的冷汗,恶狠狠地瞪了旁边站着的宣鸿音一眼。
竟敢和我作对
等日后当了太子,看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想,咏善也就是色厉内荏,被关在内惩院一晚,想必是吓得魂不附体,什么都不敢乱说。
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挤一点口供出来。
“宣大人,你问完了吧”咏升冷冷道“问完的话,该到我这个主审来问了。”
宣鸿音毕竟只是陪审,咏善咬死不改口,硬说到天牢没受人唆使,只能退了回去,让咏升继续把持大局。
咏升立即将话题转回原处,“咏善,信件的事,你到底怎么解释”
这是他好不容易寻到的破绽,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咏善轻轻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好啊”咏升这口气早就憋够了,刚才被宣鸿音出来打断,好不容易扭转回来,这次更加毫不迟疑,拿起惊堂木就重重一拍,大喝道“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我看你到底答不答”
左右差役轰然应了一声,撩袖子朝咏善围去。
咏临又惊又怒,狂吼起来,“咏升你要敢碰我哥哥一根头发,我生吃了你”
头一低,蛮牛一样撞去,顿时把身侧一个按着他的差役撞得咚一下摔在地上。
众人大声吆喝,几人连扑上去,又挨了咏临几脚,一阵混乱,好不容易把咏临重新按住。
咏临还在大吼,“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别忘了当初你怎么巴结我哥哥,现在小人得志,翻脸不认人父皇看得上你这小人我第一个不信我要见父皇,让父皇呜呜唔呜”
没说完,被气得发抖的咏升命人拿来破布,不管三七二十一塞了满口。
咏升对付了咏临,转头去看另一边,因为咏临陡然发动,厅内一片混乱,本来要处置咏善的大汉们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围在咏善身边呆看着咏临那边。
咏升大怒喝骂,“混账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把咏善拉下去重重杖责”
众人这才行动起来,撩袖子刚要反扭咏善双手,把他押到地上趴跪着责打。
咏善道“慢。”
他天生就带一股冷冽寒意,几个差役本来如狼似虎,被他犀利视线一扫,声音入耳,虽然只有轻轻一字,却像一粒冰珠从半空中坠下,敲在玉盘上似的,冷凝凝,教人不敢轻忽。
众人一愣,都住了手,回头看咏升示意。
“哦”咏升得意地笑问“太子总算肯开口了”
“咏升,我现在,还是太子。”
咏升咯一声冷笑,“我说怎么你还那么神气呢,原来仗着这个。可惜,太子殿下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太子又怎样我是奉父皇旨意办事,不如实招供,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照打不误。现在我是主审,你是犯人,我要你跪你就得跪,要你招你就得招”
“太子是国家储君,君臣有别。我跪,你敢受吗”咏善道“我知道你有父皇旨意,审我没问题,辱我却不行。你要杖责我可以。但首先要在地上铺一层明黄垫子,用的铁杖也一样,必须用明黄绫子裹了,还有,我双膝着地,就是跪拜了,你们受不起我这大礼,必须避到阶下,站在一旁。”
他侃侃而言,从容不迫一笑,“这是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朝廷礼法,不照办就是欺君。五弟,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犯了错,失了父皇欢心。”
咏升被他说得一愣一愣,这些话一个错处都挑不出来,确实礼法都有规定,脸猛然一红,转即黑沉下来,“你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