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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当太子至少他不想。

    当太子一点也不好,每天被管束着,一点错都不能有,说句话都要斟酌,一个字的错都会被人挑剔出来。

    他当几个月的太子,每天被母亲丽妃教训得战战兢兢,一言一行都要听母亲的,仍不能让母亲满意。

    “咏棋,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担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你再不刚强些,可怎么好母亲都被你急死了。”

    “多讨好你父皇,顺着你父皇的意思说话,记着,不管什么事,你都顺着你父皇,太子该有太子的样子。要逆着你父皇,他就会觉得你当了太子,骄横了,这可是要命的事。”

    当太子才是要命的事

    担惊受怕,不知何时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或者父皇随时看你不顺眼,就给你下一道废位诏书。

    一旦废了,打入死牢或者打发去封地软禁,就瞧父皇的心情了。

    这样过日子,连普通皇子都不如。

    咏棋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老虎为什么护着兔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老虎护着兔子,就两个都活不成

    为什么兔子就不能有条活路

    兔子。

    兔子只吃草,不伤人,安安静静躲草丛里面待着,怎么就得罪尽了天下人

    咏棋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软又厚的被子,也是心乱如麻。

    忽然想起来,他不该是兔子,兔子是不害人的。

    可母亲要他去害咏善,偷咏善的东西。

    母亲被淑妃威胁,就指望唯一的儿子把这东西弄到手,赖以自保,活一条性命。

    他已经答应了,不能不答应

    但咏善今天还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许多贴心话,亲昵地喊他哥哥。

    “哥哥心里要是还没有我,我就再没有什么盼头了。”

    每次想起咏善这句话,他的心头就要猛地颤一颤,甚至连手都会忍不住狠抖一下。

    有时候,咏棋真恨极了自己不会撒谎。

    不会撒谎,所以也看不出别人是不是在撒谎,母亲丽妃那双犀利的眼睛,怎么就没传给自己

    他知道身边的人常常撒谎,宫里没有不撒谎的人,连咏临这弟弟,过去也常随口胡说逗他玩,自己还常常当真。

    难道真是因为不足月而生,先天就比别人少了点什么

    咏善呢到底是不是撒谎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咏善那人,从前一点都看不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他过去也藏得太好了,面上那么凶狠,冷冰冰的,根本就不记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示意。足以证明咏善城府深,而且很会骗人,一骗就是十几年。

    如果是假的

    咏棋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了。

    就算是假的,他也看不出来,可心底多多少少想相信那是真的。

    不过,相信也没用,真的就更糟,谁也不会答允他们在一起,太子和前太子,那算什么而且还是兄弟

    谁都不会答应的

    还有,那么自己呢

    自己到底对咏善是个什么心思

    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

    咏棋脑子里的泡泡浮了又破,破了又有新的浮起来,泡沫飞溅,打得思绪湿答答的,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咏善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绝对弄不明白了。

    不过,连自己对咏善有什么打算都不明白,连他也难免鄙视起自己来。

    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抓着胸前的衣襟,彷佛要把心窝掏出来看看,看明白乱成一团的心里到底写了什么,这么若隐若现,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都被弄胡涂了

    指尖隔着衣服压在胸前的感觉,却忽然唤起别的回忆。咏棋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咏善指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滋味,不容反抗,高高在上地宣布所有权,令人心惊胆颤的淫靡,却又很热很热。

    这种念头竟然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冒出来,实在是下流的罪过

    咏棋满脸都红透了。

    耳边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像见不得人的心事被人窥知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警惕地看着房门。

    “咏临”咏棋看清楚不速之客的脸,才放松了一点,“你怎么来了”

    咏临关了门,转过身面对着他,出奇的沉默。

    比墨还黑的眼眸极大的瞪着,带着一种少见的严肃和狐疑,盯得咏棋浑身不自六口。

    咏棋在被窝里,只穿了单衣,他挪动一下身子,把滑下去的被子拉到肩上,低头去找自己脱下的外套,搭讪着道“你找咏善吗他去体仁宫了,向父皇请安。我本来也要去的,但因为正被责令反省己过,不得擅出,只好请咏善代我向父皇请安,希望他老人家身体早点安康”

    “哥哥的伤好了没有”咏临忽然粗声粗气截断他的话。

    咏棋奇怪的抬头,“什么伤哦,你是说脖子上的伤吗全好了,幸亏治得及时,药又都是宫里最好的。”

    咏临走过来,一只膝盖压到床上,朝咏棋靠过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要看”

    他一摆出执拗的牛脾气,咏棋就拿这个最心爱的弟弟没办法了,只好把头仰了仰,让他看看脖子上愈合的伤疤,“看见了吧就只剩一点小印子。”

    “这是什么”咏临忽然用指头在他肩窝处一按,变了声调,“谁弄的”

    咏棋大惊。

    赶紧低头,却因为视线阻碍,看不见咏临指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听咏临的声音,猜也猜到他看见了什么。这些痕迹浑身都是,本来不会被人看见,偏偏躺在床上外衣都脱了,咏善临去前,为了让他睡舒服点,还把白色亵衣的领口拉松了点,说是不拘束,血行得旺,人会更暖和。

    害得肩膀半露,居然惹起了咏临的疑心。

    “没什么,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赠了一下。”

    咏棋慌慌张张,要把衣领拢起来。

    “赠的我不信”咏临脸色早就变了,看见咏棋要拢衣,更深信不疑自己看到的痕迹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抓住咏棋的手腕,一手就去扯咏棋身上的衣服。

    “咏临,你干什么放手”

    “我不放我要看明白”

    嗤白色绸衣几乎被咏临从中间拉开个口子。

    布料从肩膀到大半胸膛中分开来,暴露出肌肤上处处红点咬痕吻痕。

    咏临像给人抽了一个耳光似的,骤然僵硬片刻,又猛地握住了正往床角退的咏棋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喝问“这是谁干的是不是咏善哥哥干的是不是”

    “咏临,你放手,你别问”

    “我偏问偏要问”咏临对着咏棋大吼,“你身子这些印子都是咏善哥哥弄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哥哥,你快点说啊你快说”

    他吼得屋顶都簌簌发抖了。

    常得富早就察觉不对劲,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听见里面吵起来,急得团团转。

    咏临是咏善的孪生弟弟,虽然调皮捣蛋,常常挨骂,却是淑妃和咏善一力保护的小雏鹰,向来纵容宠溺的。咏临进门前,可是恶狠狠的警告过不许入内。

    得罪了咏临,不但等于得罪淑妃,多半也让咏善不高兴,他常得富以后就不用混饭吃了。

    但咏临现在吼的那个咏棋,同样也是咏善的命根。

    常得富听见咏临在里面咆哮,说的话还和皇子们极禁忌的事有关,自己掺和进去,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但是不掺和,咏棋有一点损伤,自己也要完蛋大吉。

    偏偏咏善又出去了。

    常得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来想去,还是一咬牙推门进去,拉着咏临的手道“殿下,您有话慢慢说,都是兄弟。”

    手上不敢用力,一边劝,一边眼睛不经意就扫到了咏棋被扯开衣服的上身,斑斑点点情色痕迹,罪证似的明显。

    糟了不该看的居然都看见了

    常得富赶紧移开视线,看着脚尖,还要拉着咏临,“都是兄弟,万事好商量,殿下,您别惊着咏棋殿下,他的病才好些,太子殿下说了”

    “滚开去你的假惺惺猫哭耗子”咏临力气大,何况怒火正旺,一甩手就把常得富挥到了房门边上,“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是太子殿总管,这事少不了有你一份我咏棋哥哥虽然被废了,怎么说也是皇子,你们就敢奉承着新太子合伙糟蹋他等着内惩院里出了什么事,我迟早全查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本来还要赶过去踹常得富两脚狠的,想起咏棋还在,没再理会常得富,扭回头,爬上床把缩到里面的咏棋粗鲁地抓了出来,急切地道“哥哥遭了这种事,为什么竟不和我说哥哥也太错疑了我。我和他虽然是孪生兄弟,也不会合着他来做这种没人伦的事。要是哥哥早点和我说,也不至于这些日子都”

    咏棋无地自容,羞愧得几乎无法呼吸,一个劲躲着他。

    咏临看见他那样子,顿时懊悔,改口安慰道“不干哥哥的事,是我不好,没护好哥哥。我没脑子上次在内惩院看见他拿烙铁逼你,我就该起疑心,我是个混球”

    一扬手,居然自己甩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

    “是我害哥哥这些日子吃苦的,我混帐,压根不知道哥哥被糟蹋成这样,身上尽是伤,还糊里胡涂和你们一块喝酒”

    “别别说了”

    “好,我不说哥哥别怕,我这就带哥哥走,到了母亲那里,我天天看着哥哥,看谁敢碰哥哥一根头发。”

    “我不去你走开”

    咏临一愣,张口就问“为什么不去难道像他们说的,哥哥是看中他当了太子,自己投怀送抱的”

    咏棋几乎气晕过去,嘶哑着嗓子问“你你说什么”

    “是我不对,我说错了。”咏临立即软了,焦急地道“我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哥哥是被他修理怕了。我知道咏善哥哥,要什么定要弄到手的,他一定在内惩院里折腾你了哥哥快跟我走,你要还是害怕,最多我禀告了母亲,让母亲来教训他。不我告诉父皇去让父皇给哥哥主持公道他这么无耻,我也看不起他哥哥,你跟我走”

    “我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