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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符旗绕着楼又转了两圈,小石子被他踢得一头撞在石墩子上,又弹落在地上,连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片区大多是只盖了两层的平房,很多陪读或自炊的学生都住这里,房租比正规小区便宜,离学校也不远。

    现在已经过了学生放学的时间,路上零零落落走着晚归的人,偶尔有学生骑着自行车路过,符旗能听到他们一前一后斗嘴的声音,但那也随着归家的车铃声一起驰往远处了。二楼最左边的那盏灯还没熄,符旗抹抹眼睛,吸了吸鼻涕,一脚一脚地踩着楼梯,像要将每一阶踩塌那样,闷气鼓鼓地上了楼。

    一路走到走廊最左的尽头,门开着,房间布局过于简蛋,一进门就是十五平米大的地方,摆着小餐桌和一张床,餐桌靠墙,两面放着两张凳子,还有一面是床,一个挂满女人衣服的晾衣架占着另一面墙前的地方,这个勉强算作多用客厅的地方用靠床的那面墙上的一扇移门连接着符旗的地方,也就只有摆得下一张大床的空间,再往里是靠在一起的卫生间和厨房。

    符旗进门的时候,符芝正端着一碗热好的饭,从里面的厨房走过来。她问符旗怎幺这幺晚,符旗避免和她对视,因为怕自己忍不住要诉苦,于是并不停脚步,急急地从她身边经过,装作要将手里的几本书放到自己床头的简易小书桌上那样,和她隔着墙说话。

    “今天晚自习结束后又班主任又开了个会,十点才放人!热水器开了吗?一会你先洗吧..”符旗坐在床边皱着眉,说出的话却没有这种表情,像度过了充实又无忧虑的一天那样。符芝一个人坐在外面吃饭也很无聊,问他是不是在看书,符旗说没有。

    “那你坐过来呀。”

    符旗真想打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不过等真坐到符芝旁边时,他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又像被什幺武林高手隔着五脏六腑,给他揉顺了,揉开了。符芝坐在床边,她吃饭的时候喜欢端着碗,还喜欢把腿盘着坐,她说这是遗传自符家的坏习惯。符旗倒没有,他坐哪都跟没骨头一样,别提端着碗吃饭了,他没劲到恨不得趴在桌沿上吃。

    他现在又趴着了,胳膊折放在桌沿上,脸侧放在胳膊上,符芝跟他讲今天给几个初中生带辅导班的课,说他们是哪个哪个学校的,试卷做得透烂,其中有一个艺术生,也不去学校上课,就每天晚上去辅导机构待着,也不知道他能听懂什幺。

    符芝感慨还是市中好,“虽然管得严是苦一点,但也不担心你学坏。”她吃完了碗里最后一口剩菜拌饭,让符旗该干嘛干嘛去,她先洗衣服洗澡,一会叫他。

    符旗哦了一声,跑去一墙之隔的自己床上拿书。符芝将空碗放去厨房的水池,卷着袖子拿着抹布出来,看符旗拿着书往外走,问他:“就在家里写不行啊?都快十一点了,人家徐祁舟也要睡觉的。”

    “我带书回来就是要找他问题目,刚路过他那儿,灯还亮,我问完就回来啦!”

    符旗关上自己家的门,他回家到现在鞋还没换,就又出来,走道上只有他急匆匆的脚步声。

    徐祁舟也租在这一栋这一层,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从县中考到市中,徐祁舟的父母在外地办厂做建材生意,原本想让他住校,奈何人在外地,鞭长莫及,徐祁舟自作主张地,在符芝找房子时打听了一下,也跟着符家姐弟俩在这里落了脚。但这平房条件差,徐祁舟便跟房东沟通了一下,自己掏钱重新装修了一番,原本也想给符旗改善一下生活环境,但符芝执意不肯,于是作罢,不过周末他总是要叫符旗来他房间打游戏。

    月亮在澄蓝色的暗夜中挂着,符旗敲了门,站在外面看着月亮,也等着。手里的书像被切了页的废纸,其实根本不是什幺题目恼人,符旗心里烦着别的。

    门很快就开了,徐祁舟刚洗了澡,穿着个大裤衩。符旗对他的屋子熟门熟路,进屋换上了拖鞋——还是徐祁舟给他特地买的,上面有符旗最喜欢的蓝色小马。

    徐祁舟这间房子比符旗他们租的那间大了一倍左右,不过这里除了徐祁舟的东西,还得留存符旗每次来后的各种痕迹,因此虽说是徐祁舟一个人住,但也完全不嫌空间大。

    符旗那拖鞋在地上踩得啪嗒啪嗒,徐祁舟跟着他往自己卧室走,地上铺着嫩青色的圆形地毯,和卧室里的黑白色调一点都不搭——这也是为符旗买的。

    徐祁舟看着他将拖鞋乱甩到一边,一pi股躺倒在地毯上闷着,刚坐到他旁边,又被符旗扔过来的书打到小腿。徐祁舟将那书踢到一边,在他旁边坐下,擦还没擦干的短寸头。

    “你都烦几天了啊,让说又不肯说,啧。”

    躺在地毯上的符旗蹬着腿往后想踢他,一下踢空了,徐祁舟无声地笑起来。这个东西就知道在自己面前厉害,不过他的厉害也都是纸老虎。

    徐祁舟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椅子上,躺到他旁边,将符旗的手捉过来,握着玩。两个男生之间的这种举动是异常的,不过符旗对这种异常没有概念。徐祁舟又用腿去夹符旗的腿,不过没有成功,因为符旗又推开他坐了起来。

    徐祁舟跟着坐了起来,在他想问旗子到底怎幺了的时候,符旗先开口了:“我跟你说的事,不管什幺事,都只有我们俩知道,你保证。”

    “这已经是我第一万次这幺保证了。”徐祁舟竖起三根宣誓的手指说。

    符旗踢了他一脚,这次没有踢空。

    卧室里只有床头的一台落地灯,连墙壁的颜色都变得暧昧,徐祁舟竖着手指,等着符旗之后的话。

    符旗还有点无法开口,支支吾吾后,又问徐祁舟。

    “那你,那你还记得你第一次保证吗?”

    徐祁舟放下手指,“有点冷,我去套个t恤。”然后他站起来,此时他真恨衣柜就在这个房间,就靠他背对着符旗穿衣服的这幺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平复忽然加快的心跳。

    于是在重新坐回去的时候,他咳了一声,好让变得干哑的喉咙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没什幺不同。

    “我记得。”

    他这幺回答。

    他当然记得,连那天符旗是躲在小学阅览室的第几间,那个储物柜是什幺颜色的,他都记得。还有那时符旗将头埋在胳膊间哭的样子,他怎幺能忘呢。

    “我跟你说的事,不管什幺事,都只有我们俩知道,你保证。”四年级的符旗哭得脸上都是鼻涕和眼泪,所以徐祁舟第一次给了他保证,像幼稚的英雄断腕。

    徐祁舟就靠这个保证换来了符旗的秘密。

    在放学后没有人会去的阅览室,符旗让他也挤进那个储物柜,然后关上储物柜的门,只留了一点能让夕阳的橘光透进来的缝隙,他将裤子往下拉,内外裤一起。

    徐祁舟从那天才知道在符家吵架时偶然听来的那句“符家没有儿子”是什幺意思。

    那是他第一次目睹在符旗的小鸡鸡下藏着的另一个性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