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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好了,”少女……不,是银发少年走到殿门口,他仰头看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天空,眼神暗了暗,才转头冲余近道:“你既然能打开我这扇门,就证明你血脉中定有不凡之处。”

    他看着余近,碧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虽然不知道你这身伤是怎幺来的,但……想必你是想要报仇的吧?”

    余近一震,他看着少年,眼中当即闪过一丝坚定,他完全没有犹豫地便向少年跪了下来,以最臣服的姿态趴伏在了地上。

    余近很清楚,自己就算再恨孟樱殊,以现在的他,却是根本动不了对方的。而这个少年的出现……就是他的机会,无论怎样,他都要抓住。

    别说尊严,就算要他的命,只要能报仇,余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的确有办法帮你,甚至能让你拥有比普通道修更强大的力量。但是,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也会非常绝望,更会生不如死,你真的确定吗?”

    余近无法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用眼神表达着他的决定。

    似乎对他的坚决很满意,少年笑了,那美好的模样好像初春的阳光,他道:“既然如此,你放心,我会说到做到。而且……你也不用怕我算计你什幺,我的确有需要你的地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他站在殿门前,将手放上去,只见面前明明是空空如也,但他的手却像放在了一片透明的墙上,无法再前进。

    “你还不够强……我想要从这里出去,你起码得是分魔期才行。”他收回手,又走回到余近身边。他小心的避开青年的伤口,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仰着头,冲他伸出小拇指:“所以,不妨就互相利用一下吧?”

    少年名叫麓野,他只与余近提了这个,就跟余近也没提过自己要向谁复仇一般,两个人现在不过是合作关系,没必要交心。

    不过,似乎是看出余近现在不信任何人,麓野主动发了心魔誓。心魔誓不同于一般的誓言,这是拿道心作为誓言的筹码,由天道所约束,若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道心便会产生裂痕和心魔,轻则修为难寸进,重则走火入魔。

    见麓野竟然发下心魔誓,也让余近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当然,他心底仍然是不信任麓野的,只是他本来就是孤注一掷,对麓野信任与否便根本无关紧要。

    见余近也下了心魔誓言以后,麓野的脸才又有了几分笑意。

    少年让余近坐在地上,自己捧着他的脸,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余近身体一僵,而这熟悉的姿势更让他双拳紧握,近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挣脱。

    但仿佛没感觉到他的紧绷,麓野闭着眼睛道:“现在回想一下你曾经学过的所有功法。”

    余近压抑着,好半天才抛却一切杂念,专心去想那些功法秘技,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幺,但现在也只有听从了。

    “《神机入髓》、《霸体诀》……”麓野自言自语着:“道修果然小气,这种东西也拿得出手……不过原来你是体修,这的确是适合你的路线。”

    麓野本来想起身,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还有吗?”

    余近咬近了牙关。

    “《辟情秘录》……?你学的东西还真是杂啊。”麓野直起身子来,他并无讥笑之意,只是单纯的感慨,但余近心中还是感觉到了屈辱。

    “等等……”就在这时,麓野却又闭上了眼睛,他站在原处,似乎是在感受着什幺,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睁开眼睛,锤了一下手心道:“原来是这样!”

    他再次俯下身,不管余近的挣扎,又将额头贴向他,道:“好好记住这些!”

    余近现在的感觉就和当年从玉简中学习功法一般,有成串的文字一下就钻入到了自己的脑袋里。

    明明还是《辟情秘录》里的心法,但经过麓野的重新整理,断句不再相同,有些段落的顺序也有改变,甚至还有一部分的字改成了同音的其他字,只是这样而已,余近就感觉好像自己学习了另一部功法一样。

    “这可是好东西,你自己慢慢领悟吧。”

    未等余近反应过来,他又道:“好了,时间宝贵,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炼体,不如先从其他方面开始。”

    刚才麓野也有跟余近说过,从他醒来开始,封印在这个戒指里的时间便开始流动,现在外界与戒指内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一致的。

    余近点点头表示明白,下一秒就感觉到一阵头痛,彻底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山谷中,而他的身体虽然仍没有灵力,却是完好无损的。

    余近十分诧异的看着四周,然后就见麓野轻飘飘的从天而降,站在远处的山石上。

    “这是什幺地方?”余近。

    “这里可是很大名鼎鼎的屠妖谷,”麓野看着前方,眼神闪过一丝怀念,然后他才转头对余近道:“是锻炼修士意志力的的地方。”

    他说着,伸手一抛,将一个狼牙形状的东西扔给余近。

    “使用方法和你们的玉简差不多,放在额头上。”他拍拍自己的脑门,上面小小的肉色犄角发出微微红光:“好好记住里面的东西!”

    麓野的话音刚落,从山谷四周突然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什幺声音?”余近霎时戒备起来。

    “这里既然叫屠妖谷,来的当然是妖兽了。”麓野站起来,道:“领悟牙简里的东西,融会贯通它们!还有,虽然这里是幻境,但受伤或死了也还是会痛的,我只给你五年时间,你最好能坚持下来!”

    说完,少年的身影如一缕青烟,便消失不见了。

    而余近面前,却出现了上百头金遁狼的身影。

    麓野在大殿之中显形,少年此时面无表情,只是大大的眼睛里稍稍显出一点落寞来。

    他已经被困在这戒指中很久很久了,久到连他自己也记不清。这里至今为止只有两个人进来过,一个没能坚持下来,而另一个则不知去向。

    他想休息一下,但大殿之中空旷一片,如同一个华美却不舒适的牢笼。冰棺里面也相当寒冷,虽然他并不怕这样的温度,但今天却难得生出几丝排斥心理,并不想再躺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盘腿坐在殿中央的余近,那具身躯千疮百孔,一看就遭受过许多折磨。

    “又一个可怜人……”麓野走过去,他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法咒,瞬间娇小的身影便如同羽毛一般,变得毫无重量。

    然后,他坐上了余近的双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窝在了余近的怀里。

    反正都是要等的,不如选择一个舒服一点的地方……少年蹭了蹭余近温暖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余近躲藏在暗处,他浑身血污,右手臂已经被金遁狼撕扯掉了,看起来狼狈不已。

    而且,他刚才已经死了一次。

    那种被无数利爪撕裂、被无数尖牙啃食的感觉,只是一次就让人永生难忘。

    他甚至无法一瞬间死亡,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吞噬掉,等他再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山谷之中。

    余近终于明白了麓野是什幺意思。

    对方不可能只是折磨着他好玩,所以在被追杀的途中,余近还是找到机会领悟了牙简中的内容。

    里面是一部很奇妙的功法,没有名字,作用应该和当年初入醉欢宗所学的心法一般,是教修士如何进入炼气期。

    但和普通的心法不同的是,这部心法并没有要求修士一定要开辟出气海,而是用全身经脉去累积,而且吸收的也不是灵气,是一种叫做“戮气”的东西。

    在刚才与金遁狼相拼的时候,余近隐隐感觉有什幺东西进入到了自己体内,正随着自己经脉游走,想必就是那戮气了。余近猜想要练成这种功法,恐怕必须经历战斗与鲜血才行。

    余近自然也知道,几万年来,道修的基础都是气海,这种靠杀戮累积的东西,恐怕并不是正经道修一脉。

    麓野不同于常人的外貌和那个犄角,都和传闻中的“魔修”相似,麓野虽然没有明说,余近却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入了另一条路。

    但这又有什幺关系呢?这心法正好能弥补他的缺陷,这就足够了,余近心里只是十分感激麓野。

    至于什幺道修、魔修,正邪之分,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正道又怎幺样?在道修中风光霁月的孟樱殊,不也做出了那般伤天害理的事?

    我自逍遥自在,又何须他人评说!

    而随着他心中所想,青年的气质一下子便变得亦正亦邪起来。

    妖兽如潮水般无穷无尽,余近在杀了第四十只金遁狼后,终于还是没躲过他们的利牙,一直感受着自己如何撕咬成碎片、吞进它们的肚子里以后,才在山谷中央再次醒来。

    这是他第一百三十七次的死亡,没有饥饿感,也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就投入到了又一次的战斗之中。

    每一次死亡经历的苦痛都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除了身体,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也始终折磨着他。甚至有一断的时间,他也被杀怕了,他由衷的想要逃跑,什幺血海深仇都不想了,只想从这无限的死亡轮回中逃脱出去。

    但是那没有用,他如果不反抗的话,只不过是让死亡的煎熬更早降临而已。他的血肉被吞食、骨头被折断,然后睁开眼睛,便又是新一轮的磨难。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样很好,余近在心里想着。他按照心法中的内容,利用血气在手中凝固出一柄血刀,然后大喝了一声冲进金遁狼群中。

    在死了第两千一百九十八次的时候,余近终于将这群金遁狼屠杀了个干净,此时他满身都是血,却笑得肆意张扬。

    然后,在他前方,就出现了一群有成年人怀抱般粗细的黑绿色蛇群。

    这次他的死法终于不再是被撕裂了,而是全身动弹不得的被喷上无相青蛇的毒液,活生生的被溶解,最后成为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血水。

    痛苦,绝望,疯狂。

    余近并不痛恨将自己抛在这里的麓野,他只恨孟樱殊。

    这股恨意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最大理由。

    余近始终数着自己死亡的次数,在死了第五千次整的时候,他终于消灭了无相青蛇群,然后迎接他的,则是赤焰火鹫。

    这次的死亡方法是被烧成焦炭,然后被尖喙啄而分食,那些火鹫最喜欢先叼出他的眼珠吃掉。

    这样的日子有尽头吗?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余近不知道,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死亡又有什幺可怕的呢,被啃咬、被火烧、被剁碎、被凌迟、被碾碎、被吸食……他都经历过,也都无所谓了。

    到最后,他从被迫杀戮,变成开始享受杀戮,他有些爱上流血受伤的感觉。但他最爱的,还是将利刃捅到任意一个活物中,感受着它们临死时的挣扎,和那温热血液溅在脸上时的绝美快感。

    他由衷希望有一天,能将这些手段,全都付诸在孟樱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