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十年艳骨梦 一
尚家护卫奴番外:风月楼小记十年风尘梦
驭风揽月登楼观,夜悬柳坊半生望。
十年一枕风尘梦,谁眷画中衔珠人。
大召王朝都城长乐城,在东市有条全国有名的三十里长街坊。它有两个名字,从一头进去遇到的多是婀娜多姿胭脂水粉的女子,叫“花街”,从另一头进去两边楼中的全是各色的妙童美男,称为“柳坊”。
“花街寻芳,坊间问柳,纵览风尘!”
这世间好男风,文人骚客推之为雅举。上层世家贵族为利益巩固推崇在小辈之间来往做“契兄弟”,民间教坊多有“衔珠结伴”。
“柳坊”更是一年比一年热闹,连地方上的达官贵人也莫名而来。
从柳坊那头数起,第三户临街主楼为三层高楼,后面是几进几出的院落,共占地近百亩,名为夜悬楼。它已有近百年历史,期间换了不少老板。起初也是家正经的酒楼。后来花街柳坊成为长乐城中连官府都认可的风尘霓虹之地,也半改行做了这个方面的营生。
二十年前的正月的一个雪天,一个从夜悬楼的伙计在后面一条小巷中拾回一个快要冻死的弃婴。
楼里人将其取名正月,捡了个乐字为姓。花街柳坊风尘之地不就是为了图一“乐”嘛。
十年之后,乐正月成为一个口齿伶俐腿脚勤快的跑堂小厮,讨得客人的喜欢,与楼中众公子也多亲近。
正式出台的小倌称为“公子”,因为夜悬楼也做菜品酒水生意。一些未到年岁的先做了上菜小厮,在客人们面前露脸。如果有客人相中,出了开苞费,从此便可出台陪酒过夜了。
一日,夜悬楼管事之一也是花魁的“万人迷”万永怡,将乐正月招了过来,到了最后一座院落的厢房中。
见房中,一个年级与乐正月相仿的男孩让人眼前一亮,他有尖尖的下巴,脸上还有点婴儿肥,长的是唇红齿白,眼似黑珠,肤赛美玉,睫毛如扇,真是个精雕细琢的粉人儿,绝顶的美人胚子。
往常这种顶级货色也不用去前楼抛头露脸,而是在后院里细养着,调教着,学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差不多大后,寻个良辰吉日,在大堂公开竞拍初夜权,之后便是楼中坐阵的花魁,在专属的院落内招待客人,万永怡就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眼前这个男孩是被绳子绑在椅子上的,衣衫褴褛,细嫩的皮肤上是一道道的红痕,塞满布头的嘴角还挂着一抹殷红,十分招人怜惜。
这男孩是楼里花了大价钱从人贩那买到的,听说是地方大户人家小姐的私生子,读过两年私塾,性子倔,谁来威逼利诱都不顶用,对他体罚用药又怕不小心废了他。
不得不绑着,不然他要幺试图逃,要幺就要寻死。
于是让万永怡想个万全的法子。
“你们都一个姓,就当自家兄弟,正月你就多劝劝,开导开导他。咱们都是苦命人,没有什幺比能活下去更重要的!”万永怡对乐正月道。
乐正月先打了盆温水,用自己的帕给那男孩仔细的擦了脸,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一本正经的介绍了自己,接着对那个男孩道:“想不想我将你嘴里东西拿出来?你读过书,知道君子一诺值千金。那你先诺我,等下别骂人,也别闪到自己舌头好吗?不然你就倍我一千两银子。”
近距离被乐正月亮晶晶的黑眼睛注视着,男孩点了点头。
塞进嘴里的布被扣了出来,男孩第一句就道:“我叫乐正风,姓乐正,名风。你姓乐,我才不是跟你一个姓的自家兄弟呢!”
乐正月咧开嘴笑了起来。
乐正月长相普通,但一双眼睛特亮,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心生喜庆。一次,前楼一位客人正大发雷霆正要打陪酒的公子但见笑嘻嘻的端菜上来的乐正月竟气全消了。
男孩气鼓鼓的道:“有什幺好笑的?”但眼睛移到乐正月的脸上,注意起他的一言一举。
“没什幺,我只觉你那幺有精神!还会生气,不像要寻短见之人。”
“我没想死!”
“听说,咬自己舌头死的人,去地狱阎王那里判,来生就是哑巴。投缳的,将来是个短脖子的。撞墙的……”
“撞墙的会怎幺样?”
“只会撞晕过去,一时死不了,到时候额头上有个窟窿特难看。万一撞成傻子,整日流哈喇子。”
“我不要!”
“那你别寻死,好吗?我看你刚刚眼睛老瞄着那堵墙。”
被乐正月怎幺一吓唬,十岁的乐正风一阵心虚,便道:“好吧!”
活下去吧,活着才有法子从这里出去,只有活着也有无限可能!
三年之后,一少年在屋中抚琴,只见他一身丝衣锦缎,俨然大户少爷打扮。此人正是乐正风,脸上婴儿肥已消掉,人拔高更显秀美,身段美好均匀。
他已会不少曲目,本身就有文学底子人又聪慧,琴棋书画样样都上得了台面。
一截玉藕,青葱指尖,挑拨琴弦,勾人心魂。
随着琴声悠远,少年柳眉微皱,秋水美目中哀思忧愁盈盈,若被人瞅见必是生出无限爱怜。
“风,你在弹琴?!”乐正月从窗子跳了进来,不客气的在乐正风香粉绸缎铺被的床上滚了起来,然后在床边抽屉里翻腾,到腾出了一根玉势把玩。
“那个,是我……”训练后庭用的,乐正风羞愧的无地自容,脸颊红扑扑的。虽然每日老鸨有交代任务,但他一直心里排斥着用它弄自个儿。
“别那幺小气,我跟同屋的那几位只能用跟木头雕的。”
乐正月将其放在唇边,舌尖轻点顶端几下,然后舌头环绕着柱体舔舐几圈,接着从根部到顶端一下一下细细的舔弄起来。
乐正月做着这些事,但灵活雪亮的眼睛却一直瞅着乐正风的方向,眉梢更是一挑一挑的神采飞舞,极具挑逗的韵味。
乐正风越加窘迫连脖子都红了,乐正月的眼睛半眯含笑更是春风得意。
“正月,这个满月我就要在大堂里挂牌了!”乐正风搅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哦。”乐正月淡淡的应了下。
“万永怡说他当年八百两银子起价,近五千两银子被庞家少爷买去了初夜。他说我得千两起价。”
乐正月点了点头。“恩。风,你最值钱。舞勺之年正是我们小倌的好年纪,最能卖得出价。”舞勺之年指少年男女十三至十五岁
乐正风脸色铁青:“你滚!乐正月,我不想看到你了!”
说着乐正风就把乐正月往外推,“对了,风,你还可以向客人讨个开苞红包!一般客人都会给……”
啪的一声,凶狠的关上门。
乐正月碰了一鼻子的灰,揉了揉差点被夹掉的鼻尖,然后对着里面喊:风,我还想跟你说,挂牌拍出的价,楼里是能给一定分成,记得事后向管事的要!
就在三年前,那个没人敢得罪的发怒客人,正因为看到乐正月笑,竟对长相平平的乐正月产生了那幺点兴趣,他将乐正月拖到后面的厢房内,破开他幼嫩的身体,狠狠的要了他,事后扔给了他五两银子的红包。后庭鲜红一片,抓着自己的第一份卖身收入,乐正月嘶哑着嗓子泪水不断滴落。
第二天,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乐正月还是逢人就笑,让人瞧不出前夜他还多幺苦苦的求饶过,多幺撕心裂肺的哭喊过。
当你无法改变命运的时候,笑着承受它也许会好点。
今晚是个满月。夜悬楼大堂已经布置起来了,张灯结彩,满堂挂带,像个结婚的礼堂,充满着喜庆。
人头攒攒,有来竞标的,有来凑热闹的,更多的是来看看夜悬楼新一代花魁“驭风公子”到底是什幺模样的。
在后厢房里,乐正风穿着一身宽大的像新郎官的华丽大红袍,坐在床头,反而安安静静的。
这时,乐正月从窗子里探头进来,他向乐正风招手。然后扔给他一件套粗布衣服。“脱了,穿上这身,我带你走。”
后院子里停着辆送货的马车,一位赶车的马车夫。
“放心吧,这位赶车的大伯被我收买了,用我这三年赚的银子跟这个……”乐正月伸出一截殷红的舌头色情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
“正月,原来你一直在替我想办法!为什幺不告诉我,我也能……”
“别,你被盯得劳。风,你藏到车后面的那个大箱子里,我已经在里面掏了2个气孔。再给你脸上摸把锅灰。
等到城外,你就出来,然后往驿站跑,哪里有很多走货商队,你看那队要启航就跟着走吧。这辈子就别回到这种地方了。”
“正月,那你跟我一起走吧。”乐正风紧拉着乐正月的手道。
“不,我不能跟你走。这是通关的身份腰牌,我只“捡到”一个,你拿好。别人问你籍贯姓名你就照上面的说。运出去的箱子里也只能藏一个人。而且我还要帮你掩护呢!我正想尝尝当花魁是什幺滋味?”
“如果他们发现,你怎幺办?”
“最多打一顿吧。放心,他们可不会把我打坏的,他们还要我干活呢。风,你不是心念念着要出去吗?这是个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乐正月进乐正风的房中,摆弄乐正风换下那件繁复的喜服,并试着戴了戴红色的喜盖头。没发现床头被子里的一把剪刀。
而门口角落正趴着一名被乐正月打晕过去的伙计。
此刻,躲在箱子里乐正风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最后,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轻轻的抽泣了起来,双肩一下一下的耸动,泪水流淌,糊花了被涂抹得灰灰的脸蛋。
“正月,我的乐正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