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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数地回答,绝不多言。

    这位老道长正是隐退修真界多年的段清尘,真实年龄不好说,怕是要比杜子循宋雪明都要年长好几轮,不说话的时候倒有几分仙气凌然的形容,一开口却是个疯疯癫癫的自来熟。

    杜言疏不讨厌自来熟的人,只是不善于应对,索性摆出一副凉水般的面孔,恭敬却不亲近,即使清尘前辈看不见,也能感知对方淡漠清冷的气场。

    “杜小公子,你也过来坐罢,站那么远干嘛,老夫又不会吃了你,哈哈~”段清尘其人随性洒脱,年纪越大心性越接近孩童,瞧杜言疏举止拘谨,越发觉得有趣想逗弄,完全抛却长辈的架子。

    杜言疏面色僵了僵,硬着头皮坐下了,清尘老前辈颇为爽朗地哈哈一笑,左拥右抱,春风得意。

    此番倒是杜引之不动声色地冷下脸,暗暗关注着小叔与清尘前辈的距离,若对方不是祖父相熟的老前辈,他几乎想抛却礼数拔剑相向了。

    硬拉着两人絮絮叨叨半日,叙旧归叙旧,清尘前辈并没有忘了正事,他自然晓得杜家两位公子是为眠蝉之事而来,笑吟吟对杜言疏道:“杜少侠,给我沏杯茶罢?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的,润润嗓子我给你讲眠蝉的因由。”

    杜言疏点头应允,正要起身去沏茶,杜引之忙站起来:“小叔,我去罢。”只要他在,怎允许让小叔做这些端茶送水之事?

    “你与前辈说会儿话,我去便可。”看引之仍蠢蠢欲动,杜言疏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赶紧坐下,两个人的时候随他怎么伺候怎么闹,现在当着老前辈的面,杜言疏可不能安然受之,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他欺负小辈?

    杜引之会意,面上却仍有些不甘心,他不是拎不清的人,只得依言坐下。

    待杜言疏走远,他一双眼睛仍不放心地追随小叔背影,一旁的清尘老前辈突然哈哈一笑,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我说,小子,你该不会看上你小叔了罢?”

    杜引之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低低地啊了声,一颗心在腔子里砰砰砰狂跳不止,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对于自己的心思,他始终持着一种是似而非的模糊态度,就似隔着层窗户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杜引之不是看不清自己的真心,而是不敢看清,太透彻了,无处遁形。

    他深知,自己那点龌蹉的心思,是逾越,是禁忌,不为世间所容。

    如今,老前辈轻轻巧巧一句玩笑话,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清尘前辈又嘿嘿一笑:“老夫这双眼睛虽然瞧不见,心里却比寻常人要看得透,活到我这年纪什么事儿没见过?你这心思也算不得什么,不用如此慌张。”

    旁观者清,清尘君一双眼睛虽废了,却不见得比寻常人瞎,他自诩年少也曾轻狂过,什么事儿看不透?这小子的言行举止,分明就是喜欢他小叔,只可惜他那小叔当局者迷,觉察不出侄儿的心思,甚至隐隐有堤防戒备之意。

    杜引之一时被看穿心思乱了方寸,心虚得舌头打了结,竟无法反驳应对,沉吟了半晌,口干舌燥心神不宁道:“前辈,您就别打趣晚辈了。”

    老前辈啧了啧,笑道:“不坦诚。”

    杜引之定了定心神,他本就生得眉目俊朗,只消谦谦一笑,便显得坦荡磊落:“僭越之心,晚辈万不敢有。”

    清尘前辈是块老辣的姜,自然不会被他谦和得体的伪装唬住,隐匿后闲得骨头痒痒,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打趣的对象,自然不会轻易作罢:“小子,若老夫告诉你,我可以看透你小叔的心思,你不想知晓么?”

    闻言,杜引之身子猛地一颤,心中纠结动摇,竟一时无语。

    “哈哈,罢了罢了,横竖老夫的话你不相信,我就不自讨没趣,不讲了不讲了。”说着还摆了摆手,一副了无兴趣的模样。

    “……”杜引之自然知道老前辈在故意吊他胃口,又不好厚着脸皮去问,可,话断在此处,如鲠在喉,十分不甘。

    小叔究竟,对自己是怎样的心思?不敢想……

    “小子,这样罢,你信不过我的话,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眼睛?我给你一个好东西,你自个儿去看对方的心思,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诶,养鱼为患

    引之:不怕,那换我养小叔……

    不可描述……

    引之:小叔可吃好了?

    小叔:……到底是谁喂饱谁o(*≧▽≦)ツ~┴┴

    ……

    鞠躬感谢猫豆儿;骨碌碌;a臀投喂小鱼儿营养液

    小鱼儿吃得肚皮圆鼓鼓的了

    引之:小叔我是不是怀了鱼籽?

    小叔:明明被哔——的是我你怀个毛!

    日常表白大天使们~小鱼儿可以化身锦鲤哟

    第26章枕蝶

    有眠蝉,自然有枕蝶。

    庄州东冀岛有一灵物,蝶形,栖息枕畔,游离于梦的边缘,暮生朝死,以灵火燃其尸可入他人梦境,故枕蝶又名引梦蝶。

    修行之人,梦境乃过往残影、预言或本心所化,以灵力燃枕蝶入梦,可窥见对方心境。

    段清尘掏出一只琉璃小盒悄悄递与杜引之:“待对方睡着入梦之时,取他一根头发,用灵力化火与枕蝶一道儿燃了,那缕烟气能引你进入他的梦境。”

    他故意不点明,口中所指的对方自然是杜言疏,世人顾忌脸面,讲究光明磊落,他能理解,但感情一事毕竟不同,斤斤计较畏首畏尾,只会错失良机。

    他不知杜言疏那小子究竟防备警惕些什么,也没兴趣知晓,该清楚的人清楚便成,或许还能解开彼此心结,促成姻缘一桩,也是功德一件。

    也算对得住当年宋雪明杜子循请他喝的花酒。

    杜引之迟疑了番,清尘前辈压低声音笑:“我们能在此一遇也是缘分,东西算我硬塞给你,用不用是你的事,不必顾忌。”

    话已至此,再推脱不收就是大不敬了,犹犹豫豫接过小盒,杜引之面上越发灼热滚烫,声音却毫不含糊:“多谢前辈。”

    收是一回事,用又是一回事,燃枕蝶入梦不算光明磊落之举,当然,杜引之顾忌的不仅仅是这个,他害怕入了小叔的梦,看到了自己不想看的东西,那日小叔的梦呓分明是让他滚……

    可也许正因如此,他才更应该去看看……

    杜引之前手刚把琉璃小盒收进衣襟,杜言疏后脚便端着茶壶茶杯来了,他鲜少做这种端茶倒水之事,动作算不上利落,又有些洁癖的小毛病,遂去了许久。

    敛去面上的异色,杜引之十分珍惜地喝着小叔亲手沏的茶,偶尔朝对方瓷白的脸上瞧一眼,神思就似这一室的茶香,飘飘渺渺朦朦胧胧。

    喝了茶,润了嗓,清尘前辈终于悠悠然将眠蝉之事道来。

    眠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