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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马场同骑(肥皂掉了捡还是不捡?浴室PLAY准备)

      英国人喜欢马术,到了海外也不肯放弃,又在中国的租界里建起了跑马场,从起初的一块大空地,到跑马场,再到专通的公路,一直发展到今日洋洋大观的五大道,五花八门的数个赛马会,带动了赌马业的蓬勃发展。时局动荡,下野的政客军阀、避难的遗老豪绅寓居于此,修建洋楼,在法国梧桐的荫蔽之下,边纵情声色犬马,边暗待东山再起。

    薛临歧今天带杨蘅去的是万国跑马场,从前只有英商跑马场,不允许中国人进入,政府便自己投资国人的马场与之竞争,英国人见势无趣,便也放下了高姿态,由此可见世事终究还是得靠自强,不过即便是中国人的马场,也并非为平民百姓准备。

    进入跑马场,薛临歧给杨蘅借了套轻便的衣裳,让他去换上。杨蘅警惕地翻看一番,确认是套寻常的男子骑马服了,才进入更衣室,换完出来,他从前还没穿过这类衣裳呢,一时扭扭捏捏的,转过头去假装不屑,其实是羞于直面薛临歧打量的目光。

    骑马服上半身是件暗红色的双排扣小西装,衣摆收进裤腰,裤子白色、贴身,鞋是黑色长筒靴,再配上杨蘅高束的长马尾,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薛临歧满意地揽过杨蘅,往内场草地走,顺口道了句:“不错,终于不穿长衫了。”

    “你是嫌我总穿长衫,沉闷、古板?”杨蘅不大高兴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口气活脱脱像个善于找茬的任性恋人。

    “长衫,挺好看的,但偶尔换换其他衣服也不错,比如——”拖长了调子,薛临歧意味深长地斜眼望向杨蘅。

    杨蘅一下爆红了脸颊,他想薛临歧肯定是指下午他醉中穿的短裙,或者女学生装,女仆装、甚至旗袍也有可能,一幕幕色情回忆涌上,杨蘅猛然跨离薛临歧,口中发出句恼怒的:“你……”

    周围几人的目光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本就羞于言表,杨蘅这下更是慌张而至于呆愣了,还是薛临歧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回身边,略低下头状似无辜向他道:“我?我说你现在这身骑马服啊。”

    知道自己中了薛临歧的套,杨蘅气结,又不敢再闹出动静,只甩过头不理薛临歧,薛临歧则捏了捏他的手,将他牵向门外暮色中的绿茵场。

    今天跑马场没有赌赛,场地供给训练或闲骑之人使用,人不多,但各个都衣冠楚楚,非富即贵。薛临歧找管理员为杨蘅挑了匹温顺的母马,他将缰绳递给杨蘅后即匆匆离去。杨蘅抬头打量这个正嚼嘴动鼻的四蹄动物,他不介意做运动或者新尝试,但要骑在高大强壮的活物身上着实让他有点本能的不安,不过,想想马被人类驯服了几千年,古人,乃至现今的大城市之外,日常都得骑它呢,军中也还有骑兵,诗仙太白那句诗怎幺说的来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杨蘅正牵着马遐想,忽而头上一沉,接着响起薛临歧的一声:“这个得戴上。”

    瘪着嘴抬手摸了摸头顶,哦,是头盔。杨蘅还是下意识怒目薛临歧,殊不知头盔压扁了他原本精神的马尾,现出几分狼狈的可爱。

    薛临歧早就习惯了,不甚在意地拍拍马鞍,勾着唇角道:“来,先骑上去试试——会上马吗?”

    扫一眼马镫与马鞍,杨蘅心中与薛临歧较劲. 回点nt ,无师自通地便踩蹬抓鞍往上爬,谁知马儿不配合地倾了身,杨蘅摔下来,幸好倒进了在后接应的薛临歧怀中。

    “你得一手抓马鞍,一手抓它的鬃毛,它才知道你要上马。”双手托着杨蘅的肘弯,薛临歧指导道。

    “扯鬃毛,它……不会痛吗?”杨蘅口中犹豫,薛临歧宽厚的胸膛正贴着他的后背,那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颤动,似乎也酥酥麻麻共鸣了他。

    “不会,这些马都是受过训练的,再试一次吧。”

    薛临歧温热的吐息随直拂向敏感耳背,杨蘅周身一刺,受不了这过分的亲昵,他推开薛临歧,若无其事地再度尝试上马。

    这次成功了,身一翻,马尾一甩,坐定于马背,可没待杨蘅抬着小下巴得意多久呢,马儿忽然扬起了前蹄,嘶鸣一声——

    “啊!”

    杨蘅惊叫,薛临歧一边在马下守护着,一边道:“别怕,拽紧缰绳,稳住它!”

    又与马较了番劲,杨蘅终于惊魂甫定地坐稳了,这个矫健的生灵在他胯下安定下来,低头闻着草坪,杨蘅抚摸它油光水滑的毛皮,问道:“怎幺让它走?”

    “你得夹马肚控制它,我先牵着你走走……”

    绕到马头前,刚抓住缰绳,薛临歧忽听见有人唤他——

    “薛督军!”

    薛临歧朝声源的方向转过头去,是个有交集的政客。好吧,大人物似乎总容易在社交场所遇见熟人,向杨蘅使了个眼神后,薛临歧走上去接受那人的攀谈。

    杨蘅留在原地,继续与马较劲。他看过水浒三国里写的,让马动是得……夹马肚子?杨蘅试着夹了夹腿,想让马左转向跑道走,结果马只径直前进,好吧,看来他和马并没有心灵感应。杨蘅又乱动了会儿,马也跟着他乱转,后来干脆不理他了,待杨蘅胡来到将要泄气时,薛临歧终于回来了。

    走过来,见杨蘅没离开原地多远,薛临歧压抑着笑意,强行一本正经道:“没摔着就行。”

    杨蘅望向远方看台,假装没听到来无视他,薛临歧也望向暮色尽染的天空,凉飕飕的夜空吹拂着碎发,星空下的马场中,租出的马儿已纷纷回笼。

    “赶的时间不好,晚上马场已经快关门了,”薛临歧皱眉道,“这样吧,今天就不学了,我带你兜一圈,然后我们就走。”

    杨蘅兴致缺缺地点点头,薛临歧便在他身后爬上了马,握住缰绳,驱马进入环形跑道绕行。连马都帮着薛临歧欺负他,杨蘅心里嘀咕着,马在加速,他并不害怕这种乘奔疾驰的感觉,而令他紧张的其实是——

    身后人。

    皮手套包裹的修长五指在他眼前控着缰,连接向横在他身侧的有力双臂,与坚实胸膛一道将他困在无法逃脱的三角形怀抱中。四蹄开迈,马背肌腱颠簸滑动,身后的男人也与他同频率律动,他们仿佛融为了一体,杨蘅能感到薛临歧的呼吸、体温、甚至胸前勋章磕上他头盔时的轻响,明明冷空气扑面,他却脸颊发烫。

    风呼呼地刮着,马跑得越发畅快了,杨蘅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面上浮着不自知的欢快笑容,前方的矮栏杆迅速滑入他视线,背后传来声洪亮的“坐稳了”,而后是高大身躯骤然压下,骏马奋蹄——

    杨蘅被薛临歧压得腰背低弓,悬空的马蹄带着虚影一寸寸飞过栏杆,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定格成了拉长的慢镜头,风声喧嚣到了极致,反而趋于虚无,万籁之中,唯独他的心跳清晰而沉重,一下,又一下,在这个骤然缩小的紧贴怀抱中敲打着他的耳膜,振聋发聩地想逼他承认些什幺。一直到马的后蹄也落定,二人姿势彻底恢复正常,杨蘅还心神恍惚,目光迷离地锁定着一盏夜幕下模糊但刺眼的灯光……

    骑完一圈,薛临歧半扶半抱地把杨蘅弄下马,一手牵着马缰,一手牵着温顺得不正常的杨蘅往管理员处还马,侧头注视着杨蘅穿骑马装的身影,他问:“骑马的感觉怎幺样?”杨蘅虽说过得不如从前,到底还是个从小在大城市娇生惯养的少爷啊,连骑马都不会,嗨,没事,他宠得起,就喜欢这股娇惯劲儿——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嗯……”口中挪揄地长吟着,取下头盔,杨蘅边梳理马尾边歪头思考,处于恍惚余留中的思维似乎很难组织出答案,最后他干脆选择了不予理会。

    客套失败,薛临歧换了个话题:“今晚怎幺办,现在回学校已经太晚了。”

    见杨蘅犹豫,多半还想坚持回学校,薛临歧扯扯嘴角,露出个恶劣笑弧来:“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你回学校,我接你之前就订好酒店了——在这附近。”

    真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冷着脸答一句“那你还问我做什幺,我有得选吗”算是默认,杨蘅钻进了更衣间,甫关上门,他的呼吸便紊乱起来——薛临歧,带他去酒店绝对不止“睡觉”那幺简单吧,可是今天已经做过了!呃,他们好像并没有一天只能做一次的约定?嗯?他只是凭下体的不适猜到薛临歧趁他醉酒在医务室对他做了那事而已,至于具体过程,哭着主动要什幺的,他!完!全!不!记!得!

    总之杨蘅随薛临歧离开万国跑马场,来到了酒店,当然,是符合督军派头的豪华大酒店,那风格类似的暖黄装潢让他想起了几天前在另一家酒店,恍如隔世的一夜……

    在前台登完记,薛临歧和杨蘅找到了相应的房门,打开来,房间配备一应俱全,还有个单独的浴室。薛临歧布置着行李,杨蘅身无长物,就站在原地呆呆的看,卸下军装皮带,又从领口开始解纽扣,薛临歧转身向他道:“累不累?你先去洗澡吧。”

    “哦。”只觉得正好能避开薛临歧,杨蘅未做多想便答应下来,进了浴室,关上门脱衣。这酒店的浴室不但有浴盆,还配备了先进的淋浴,学校宿舍可没这个条件,再加上今天确实累了,杨蘅决定先冲一冲,再泡个澡,好好沐浴一番。

    他先是淋湿了身子,然后找到肥皂开始涂抹周身,待涂抹到尾声,周身滑溜溜、亮闪闪的时候,杨蘅正准备进入下一步,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的一声,杨蘅手中肥皂滑掉落在地,远远滑走。他没有捡,也没有去开门,只惊恐地瞪大了眼,因为他知道,浴室的门没有锁。果然,敲门只是提示,不请自来地,通向赤身裸体的他的浴室门,“吱呀”,被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