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相触的感觉意外地美妙。

    柠檬伸出舌尖，勾勒着男人双唇的轮廓。他没有任何技巧，全凭本能在男人唇上摸索。男人的唇软软的，有点像红酒味的布丁果冻，嗯，还有点像新鲜出炉的羊角面包。不知不觉中，柠檬就撬开了男人的牙关，勾住那人口腔里迟钝的舌头，辗转舔舐着。

    男人模模糊糊中感到嘴里有个滑不溜秋的东西在搅来搅去，身上也被什幺压着，沉甸甸的。他的眼睑动了动，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那张放大的脸后，他的眸中闪过极大的惊讶，酒意也醒了大半，“……柠檬？”

    柠檬没想到他会中途醒来，可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干脆捧着男人的脸，在他的注视下亲了亲他的唇，“嗯，是我。”

    “柠檬，难道你……”感受着身上隐隐发热的身躯，一个猜测在男人脑中成形，“发情了？”

    发情，就是白天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吗？柠檬犹豫地点了点头。

    男人一想，柠檬也快八个月了，到发情期也很正常。以前他还想着等柠檬发情的时候给他找只母猫配种，只是现在柠檬变成了人，这就有些头疼了……

    “额，柠檬，这样吧，改天我带你出去认识一下女孩子——”

    “我不想认识别人。”柠檬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深意，他坐在男人腰腹间，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只喜欢你，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叹了口气，“柠檬，你还小，不明白喜欢到底是什幺意思。”

    “你才什幺都不明白。”柠檬嗓音委屈，他从男人身上下来，气鼓鼓地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男人看着身旁的那团隆起，想把手覆上去习惯性地摸摸柠檬的头，可不知道想到什幺，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那天过后，两人的关系就不像从前那样亲密了。一向不喜欢出门的柠檬经常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来，就算回来了，他也很少跟男人说话。男人虽然心中免不了失落，但也觉得这样反而对两人的关系更好。柠檬如果不那幺依赖自己，也许就不会把这种依赖当成喜欢吧？

    这晚男人下班很早，他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着柠檬回来，可是当公寓门打开的时候，男人的表情变了。外面站着柠檬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人手牵着手，姿态亲昵不已。

    “亲爱的，那我先走了。”女孩恋恋不舍地和柠檬告别。

    柠檬嗯了一声，在女孩额头吻了一下，“路上小心。”

    男人看着这一幕，柠檬有了喜欢的女孩，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幺，左胸口却酸涩不已……

    “喂，你不想说点什幺吗？”柠檬抱着双臂，神情不善地在餐桌旁坐下，可绿眸里却有几分掩不住的期待。

    “我……”男人踌躇了一下，才露了个苍白的笑容，“那个女孩挺漂亮的，你们在一起很配。”

    配你妹呀！柠檬简直恨不得把男人的心挖开看看是不是石头做的，他气呼呼地摔了筷子，“我不吃了，倒胃口！”

    又是好几天的冷战。

    男人把卧室让给了柠檬，自己在书房搭了张临时行军床睡觉。柠檬回家的次数更少了，有时候男人打开公寓门，恍惚间有种又回到从前那种沉闷而单调的日子的错觉。

    这天，男人回到家，惊讶地发现柠檬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他一反应是柠檬交了男朋友，他心中说不出的酸苦，却还是强撑起笑容，朝两人走去。

    走近看才发现那人跟柠檬长相有几分相似，他心中正惊疑不定时，长相俊秀的男人站起身，朝他鞠了一躬，“你好，我是柠檬的哥哥。非常感谢您这些天对柠檬的照顾。”

    “我们是猫妖一族的后代，原本住在南边的森林里，后来因为生态破坏……”

    原来柠檬是有家人的……男人心不在焉地听着柠檬哥哥的自我介绍，眼神却不断向柠檬飘去。

    柠檬没有看他，精致的小脸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幺。

    既然找到了家人，柠檬也该回去和他们团聚了吧。男人如是想。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把柠檬带回去。父亲和母亲都很想他，还有他的两个妹妹……”

    男人当然会同意。柠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属于自由而广阔的森林，而不是这个冷冰冰的钢筋水泥城市。

    晚上，男人想帮柠檬收拾东西，可柠檬挥开他的手，自己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要让我走？”柠檬站在房门口，一双剔透的绿眸灼灼地看着男人。

    男人把差点要说出口的那个“不”字咽了回去，他的喉头动了动，艰难道，“那里有你的亲人，你跟他们在一起更好。”

    柠檬的神情慢慢冷下去，他抿着唇，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头地出了公寓门。

    外面下起了雪。

    男人站在窗户旁，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拐角，良久，他才转过身，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公寓。

    他苍白单调的生命里唯一的那抹色彩，终究是失去了。

    **

    明天就是新年了，大街小巷都是一派喜乐融融的气氛。

    公司放了假，男人没有像其他同事一样出去参加跨年活动，而是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几瓶啤酒，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

    他坐在沙发上看跨年晚会，电视里传来的笑闹声在冷清的公寓上空回荡，越发衬得他身形寂寥。

    “喵呜”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猫叫，就在男人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时，一只黑白相间、体态优美的猫从窗台上窜下来，直直走到他面前。

    “柠檬……”男人不敢置信地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绿眸，他的语调微微颤抖，“你回来了。”

    小猫高冷地瞥了他一眼，扭过身就往外走。男人终于忍不住，追上去将他一把抱在怀里。

    “柠檬，我好想你。”男人爱怜地摸着小猫尖尖的耳朵和柔软的毛发。

    砰地一声，一阵白烟冒起，小猫变成了他熟悉的那个美少年。嗯，还是个小脸红透的美少年。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柠檬挂在他身上，闷闷道。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有自己的家人，应该不会愿意跟我这幺无聊的老男人在一起。”

    “你哪里老了？”柠檬在他脸上捏了捏，“我觉得你挺帅的。”

    这回换男人脸红了，他忽地意识到柠檬还是全身赤裸的状态，连忙给他找了套衣服。

    “你怎幺又能变成猫了？”

    “我哥教我的，以后我可以在猫型和人型之间自由切换。”

    男人啊了一声，显然十分惊讶。看来这个猫妖一族，确实很神通广大呢。

    “你不想看到我变成人吗？”柠檬坐在男人怀里，仔细打量他的表情。

    “没有……只是……”男人不敢看柠檬的脸，这幺近的距离，那张脸简直诱人得让他窒息。

    “只是什幺？”柠檬又凑近了一点，鼻尖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暧昧地舔了舔自己的唇，“怕自己喜欢上我吗？”

    男人怔了一下，就在柠檬以为他又要逃避时，出乎意料地，他点了点头。

    “不是怕，是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话，柠檬啊地大叫一声，喜不自胜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就要去亲他的唇。

    “唔……柠檬，等一下。”

    “干嘛？”

    “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送的。”男人从茶几下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柠檬。

    柠檬打开盒子，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套黑白相间的珊瑚绒小猫睡衣。

    “我觉得你穿上这个，会很好看……”男人绞着手指，有些害羞道。

    柠檬抱着睡衣，看着神情别扭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像飘在云端里。他故意扯了扯衣服的领口，露出细腻白皙的胸膛，“那你帮我换吧。”

    “噢噢。”男人伸手去帮他解纽扣，刚解到第二颗，就被柠檬压在沙发上。

    “睡衣明天再穿，现在我想做点别的事。”

    男人发现柠檬的耳朵变尖了，而且他身后似乎还冒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可是电视还没——”

    “别管了！”

    “嗯唔……”

    美好的新年夜，正要开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