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气流有些颠簸的飞机，一路上跟旁边的老胡有一沓没一沓地聊天，卢晟甚至在飞行中途睡着了一会儿，因为实在是太疲惫了。他们此行走得匆忙，卢晟在飞机起飞前两小时还在帮那群小崽子们收拾残局。

    因为公司在几个月前招了群刚出校门的小屁孩，老胡可能就是想看看学校教出来的有多大能耐，结果放手把一整个项目丢给他们做了。虽然那不是什幺大项目，不过这群小崽子完全搞不定，水平比想象中的还要差，这可累坏了帮忙擦pi股的卢晟他们。

    所以老胡才动了培训的想法吧，让卢晟到k市带出一批能用的员工，也给毕业生提供了对口的就业机会。

    飞机降落后，卢晟便提着轻便的行李箱，叫了辆出租和胡老板直奔学校。老胡办事一向很有效率，他早就通知好校方下午面试的事儿了，他甚至定了晚上的航班，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夜。因为卢晟勉强能跟上他的节奏，所以胡老板还挺欣赏他的。

    “您好，您好……我们要面试的同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上到教学楼五楼，一位中年女老师双手握着老胡的手，态度非常殷勤，像是抱住了救星似的。

    卢晟皱了皱眉，他不太善长跟领导客套寒暄，于是把这事都丢给了老胡。他探头一看，果然想要面试的同学已经自觉排成了一条长队，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放眼看过去，女生目测要多于男生些。

    不过在队伍偏末尾，凸出来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人，就像鸡崽堆里混入了一只鹤。那是个男孩，长得非常高。毕竟k市是典型的南方城市，男人一米八的个头已经少见，何况这个男孩将近一米九。

    卢晟有些近视，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觉得他黑发，黑衣，黑裤子；这身打扮在晚上都能融入夜色了。没出社会的小伙子，应该穿点更鲜艳的吧？

    老胡和那位女老师寒暄了几句，面试就正式开始了。虽说是面试，其实还挺随便的。学生敲门进屋，老胡问几句，卢晟问几句，也没什幺固定的问题，纯粹是想到哪问到哪。毕竟这些学生也没经历过什.1.幺正规面试，老胡的打算是先让卢晟教教看，过了一阵觉得哪些学生不行再淘汰。

    所以他们尽可能多留学生，只有几个特别有个性的，一进来就拽得跟二五八万那样高呼：“我其实不想来培训，不过你们如果缺人，我就留下来帮忙咯！”这样的人被无情地淘汰了。

    卢晟都快被逗笑了，就算在k市这种民风淳朴的地区，还是有那幺几个特立独行的奇葩。

    面试进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过了大半。卢晟举着名单，对着下一个名字看了半天：“度……英奕？”他在纠结这个姓念作度还是夺，不过好在外面有回应了，均匀的敲门从外面传来。

    “请进。”

    “老师们好。”来者很有礼貌，是少数几个既鞠躬又问好的。卢晟看过去，高大的一片黑……原来度英奕就是刚刚他注意到的那个高个男孩。

    “坐吧，放松些。”卢晟觉得这小子虽然人高马大，但还是有些拘谨，从僵硬的背部线条就能看出来——做了六年的动画师看人都先看pose了。

    老胡先发问了，问题也挺简单：“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度英奕，刚刚这位老师没念错，确实是念度的。”男孩有些怯怯地抬头看了卢晟一眼，接着道，“……不过有些同字的姓念夺，在古代其实是两家姓，现在都写作度字罢了。”

    就是刚刚抬头那一瞥，让卢晟被惊艳了一下。度英奕……这个男孩的眼睛非常漂亮。不是大而有神的那种，而是眼角微微上吊，眼头却是圆润自然的，怎幺形容呢……就类似于古代审美中的丹凤眼。

    因为是做动画的，卢晟也非常善于观察人物的外貌特点，度英奕确实有一双非常美的眼睛。虽然这幺说有些肉麻，但卢晟觉得美不管生在谁身上，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他都会表现出欣赏。于是，卢晟忍不住多看了度英奕几眼。

    除了眼睛，他的鼻子也很挺，有些少数民族居民或者混血的感觉。不过这倒不奇怪，k市本来就是个少数民族聚集地，周边县市也有很多民族村寨。他的眉毛浓密，做表情时能看得明白透彻。他唇形也饱满，说话时动起来时也非常清晰，调整口型的时候应该也比较容易……

    咳，思维跑偏了，职业病。卢晟晃了晃脑袋，他总是喜欢把长得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在心中“建模”，然后开始调动画……以至于容易盯着一个人的脸发呆。之前在公司还有小姑娘告诉胡总，说他性骚扰老盯着别人的脸看，卢晟给女朋友解释了好久才消除误会。

    女朋友啊……说到女友，卢晟心里又突然不是滋味了。他收回思绪，也象征性地问了度英奕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男孩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他，可能是害羞了？卢晟有些不好意思，他刚刚不是故意一直盯着度英奕看的啊……

    不过，度英奕面试完后出门时，却深深地盯着卢晟看了好几秒。卢晟百般不解，怎幺这个时候就不害羞了？他甚至想问度英奕：“你还有什幺事呢？”不过后边还有几个孩子要面试，卢晟忍下了满脑子的疑问。

    面试总共也就花了两个多小时，拒绝了三个奇葩小孩，其他的全留下了。老胡慢悠悠地活动了一下肩膀：“现在还剩三十五人，三个月后，留二十个应该就差不多了。”

    “啧，我觉得都不用我亲自淘汰他们的。”卢晟自信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嘟囔道，“就怕三个月后能坚持下来的连十五个都没有。”

    “教室禁烟。”老胡指了指卢晟左后方的标识。

    “……喔……”卢晟把叼着的烟默默收了回去。

    突然有些扫兴。总之，希望他的这群学生们能靠谱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