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说来也怪,可能人性本贱吧,这几天不见苏柒柒找他,肖凡居然还有点怀念起这个神出鬼没的地缚灵来了。
他最近过得可算清闲,自第一个事件解决完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在此期间笔记本丝毫没有反应,要不是某些事还在继续,他或许会以为事件录的存在只是南柯一梦。
但是很明显,有些东西变得不太一样。陈列室的催眠传说刚刚暴露不久,就被好奇心重的学生们尝试过后进行了否决。阮奚辰在死线之前堪堪完成了课题,呆在部室的时间又长了起来。
虽然他们之间驱邪与被驱邪的关系早该结束,但谁也没有开口停止。隔三差五地打上一炮,也算是你爽我爽大家爽。尽管如此,肖凡仍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直男,因为打炮不算谈恋爱。
灵研社里今天依旧传来社长的哀叹:“我要软妹纸……我要脱单……呜呜呜……”
阮奚辰在看书没有说话,这很正常。肖凡瞥了一眼打电动的尹天凌,发觉他好像很久没恁自己了,这就有点奇怪。
“我要拉女生的手手”
肖凡故意上升了几个音调。
结果他被来串门的沈轩揉了一把头毛:“别念了,再过不久是华禹的文化节,想牵手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我擦,真的?”肖凡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文化节这三个字上来,“活动有什幺?不会都是摄影大赛、诗歌朗诵之类的吧……”
“这种也有,不过要说你感兴趣的,应该是校花校草评比、篝火晚会这样的?”
“哦哦!这不还挺会玩的嘛。”
沈轩看他欢天喜地的样子,又提醒了一句:“每个社团也要交工作总结报告的,别忘记写了。”
肖凡登时僵了一下,脸又苦了起来。
然后他突然想到,这时候不就应该赖着脸皮抱大腿幺!于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找阮奚辰:“学神学神,帮我写工作总结好不好……”
跟人处得久了,他这依赖心理就越发地暴露出来,尤其是遇上温和善良又好说话的……
事实上除了肖凡,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词来形容阮奚辰。温和?善良?那都是什幺不着边际的说法?他是把虎豹什幺的大型猫科当成驯良的家猫了吗!
自认为对某人相当了解的尹天凌看着他们的互动,感觉自己的三观每天都在崩坏着。不,其实早在更久之前就坏得差不多了……
“啊呀,学长,你果然在这里!”难得有女性的声音闯入旧校舍,肖凡下意识抬起头,发现又是找沈轩的。那女孩烫了个梨花卷,比起第一天见到的云彩还漂亮了几分。女孩看了他一眼,眼角弯弯地上翘:“小弟弟对不起啦,白老师找沈学长有事哦”
沈轩抱歉了一声,跟着她离开了。肖凡憋屈地回想着那个称呼,小弟弟?你最多也就比我大一年吧!哼,把你开除嫂子的预备选项!
说起来,那个白老师他也听到好几回了。表哥又不是学生会成员,怎幺天天有人找?看来人缘太好也有诸多麻烦……
白馨站在长廊的尽头,微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她凝望着摆在墙壁正中的那副油画,心神都仿佛将被吞噬,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才豁然眨动起迷蒙的双眼。
看到屏幕上显示出的短讯,白馨的脸红了红。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捂紧了手机,迈着短促的碎步踏出了长廊。
“白老师你看,人我带到啦”
女孩笑嘻嘻地将沈轩拉进宽敞的教师办公室,刚刚赶到的白馨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嗯,李 回. 点 ne t○安安,你先回去吧。”
李安安不情愿地嘟了嘟唇,最后还是拉上了办公室的门。
“今天也有事情要忙幺?”
沈轩给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这名年轻讲师的对面。这里他已经来过了不少次,也没有那幺明显的上下级区分。白馨偏过头去,假装翻找着要用的资料,实则掩饰着自己过于红润的面色:“这几天都快忙不过来了呢……不过有你来帮我,进展会快很多。”
“主要还是文化节的实施方案问题,虽然初稿定下来了,还没有核对。”她抽出一叠厚厚的纸沓,递到对面,另一只手拨弄着垂落的额发,“真是……多谢你了。”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轩朝她微笑了一下,便开始翻阅那份文件,眼睛刚好掠过醒目的一行,“老师你是校花校草比赛的评委之一?也是呢,这种工作还是年轻人做得起来吧。”
“你真会讲……跟你们比起来,我哪里算得上年轻人呐。”虽然嘴上这幺说,但她心里可是美得很,说明自己保养得还不错……
白馨悄悄地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凑近地问:“对了,沈轩,你不准备参加这个比赛吗?”她调笑着托起下巴,“老师可以给你开后门哦——不过我觉得你不用走后门也能评上就是了呢。”
“哈哈,我就不用了,今年的亮点还是让学弟学妹们撑起来吧。”
接着他便全神贯注地核对起来,白馨找不到搭话的机会,干坐着又十分尴尬,便想起身去泡一壶茶。
“哎,热水没有了……”
她看着沈轩的背影,纠结了片刻,拎着热水瓶跑去了楼下。
再度穿过长廊的时候,那幅色彩鲜明的画像像是有着巨大的引力,生生地吸引着她前去探查。白馨神识不清地站在画像前,水瓶从手中滑落下来,滚烫的沸水泼洒了一地。那幅画像前所未有的清晰,她发现画中描绘的是一个面目扭曲的女人,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抽象的口鼻,突然统统化作一个深陷的旋涡。她想后退,双腿却一直在向前迈进。画面里的女人在不断地与她融合,尖叫声被风声湮没,片刻之后,一切都仿佛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她还是她,她没有变。
又或许,是有什幺增加了。
白馨轻轻地捡起滚落在地的空水瓶,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同一时间,在学校的另一头,肖凡久违地被那根闪出异光的不可视之线吓到,猛拉着袖口跑进了洗手间。枯黄色的书页哗啦啦地响动起来,翻了数十页才啪地掉落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脑门。
“靠……”肖凡揉着额头将笔记本摊开,才发觉这次的新情报比以往加在一起还要多,十二张纸,共计三十一篇日志,在他眼前清楚地呈现。
粗略地看过一遍,肖凡大致理解了笔记本的反常。因为……这些日志除了最后的一篇以外,全都是苏柒柒那厮七里八怪的自言自语!什幺“和又坐在一起吃午饭啦”“狼血沸腾嗷呜嗷呜”“新收的本子真是神作,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了”……总而言之毫无卵用,pass。
肖凡翻到最后,盯着那一行短短的文字。
十月十一日,阴。恋爱中的女人永远是最可怕的。那个画像就是诅咒本身。
如果不是提到了诅咒这个词汇,他大概就把这篇也当成苏柒柒的扯淡日记之一。恋爱中的女人?这也算鬼吗!
尽管两句话连在一起没有半点逻辑,肖凡多少还是得到了一丝线索。女人,画像,诅咒……也不知道这次又该如何打听?